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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没有反驳他的话。

亲笔信的信封上有太子的私印。

正是因为如此,才大有问题。

陆宴看过太子平日往来的书信,从没有留下私印的习惯。

单说字迹,临摹的天衣无缝,几乎看不出是两人的手笔。

陈寅为了陷害他的表哥,是做足了准备。

可偏偏又在这种细节上,有所遗漏。

这也难说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陈皇后到如今都还按兵不动,十分沉得住气,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的儿子、大烨朝的太子,因此获罪。

这底气,不会没有缘由。

仔细梳理来龙去脉,整件事就不难看清。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想往远处的高林里飞,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皇后这手风筝放得真是漂亮。

陆宴已经看透了这件事,压着证据没急着往上禀告,还是想趁此难得的时机,耍点阴招,回报陈皇后当年的“恩情”。

陆宴好整以暇望着他,眼中的笑意极其淡漠,他问:“你到底是不是我们陆家人?”

陆绥答非所问:“地牢阴湿,她先天不足,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发烧,没有半个月好不了。”

“她爱洁,地牢里太脏了,她又处处都比别人讲究些,有点娇气,受不了这些的。”

陆宴面无表情听着、看着。

陆绥好像看不到兄长眼睛里的冰冷,他继续:“你让人吓唬了她一晚上,已经够了。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冷风飒飒,树影摇动。

陆宴问:“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陆绥说:“我会心烦。”

陆宴冷笑了声:“来日换作我被捉拿下狱,你都未必会心烦。”

陆绥毫无愧疚,也无负担:“确实不会。”

他说:“她同兄长,在我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自然是她更重一些。

第87章

哪怕竺玉心平气和、老老实实待在牢房里,可诏狱里糟糕恶劣的环境,于她而言,有些折磨人。

不过,诏狱里也总算再听不到刑讯逼供的声响了。

她能稳稳的沉住气。

笃定了陈皇后只想让她吃个教训,觉得害怕,而并非要她的性命。

她问守卫要来了纸笔,连夜写了封看起来声泪俱下的亲笔信,每个字都在提醒陈皇后要防备着陈寅。

让她务必不要掉易轻心。

殿内掌着烛火,信纸平铺案桌。

陈皇后仔细看完了太子叫人从大理寺里送出来的书信,她在暖黄的火光中缓缓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嬷嬷,你说她到底是不是在同我演戏。”

窗门被秋风拍的撞响。

萧瑟的夜风里裹着泠泠的细雨。

殿内静悄悄的,只闻得窗外的风雨声。

“娘娘,您同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素来多疑谨慎,只要殿下不知道那件事,以殿下的性情绝不会背叛娘娘。”

她们一手养大的孩子。

心性如何,她们最是清楚。

孝顺、谦卑、懂事又听话。

只是这段时日忤逆了娘娘不止一次,频频作对,即便无心,也会惹人怀疑。

“娘娘,殿下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还记着您这个母亲,可见并未对您起疑,您也不要因为多疑伤了您同殿下之间的情分。”

嬷嬷劝道。

话虽如此,陈皇后亦是懂得这些道理的,可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便是装装样子,也难再装下去。

她的女儿出生就夭折,怀胎十月,生下来白白夭折。

那贱人生的孩子,瞧着不怎么聪明伶俐,可长得花容月貌、身体康健,又极其懂事孝顺。

叫她怎么能不恨。

陈皇后的手指攥得紧紧,隐隐作痛,她眼底渐渐腾出冷厉的血红,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用力挤出来的,又痛又狠:“我替那贱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她若是个不堪的,也就罢了。偏偏生得那样好,我每次瞧见她那张脸,就恨得要命。”

嬷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娘娘眼中的猩红,叹了叹气:“娘娘,已经到这一步了,您不能功亏一篑。熬到了头,就好了。”

陈皇后轻轻出了口气,她面无表情将眼前这封信漫不经心的扔进了火盆里,转眼灰飞烟灭,了无踪迹。

她说:“我知道,我就是忍了太多年了。”

陈皇后好似冷静了下来,不声不响掩去眼中的恨意:“嬷嬷,你让人带个信,请母亲入宫一趟。”

大理寺那边既然已经提审。

姑且还没波及到陈家的其他人,看来太子的确是如信上所说,以为是陈寅居心不良,由嫉升恨,才给她泼了脏水。

陈皇后设了这局,原本也没想把她怎么样。若她先前没有自作主张,她寻来的道士早已取信帝王。

这么多年,后宫无子。

并不是后宫那些女人生不出,若不是她暗地里派人给她们下了药。

大烨朝又怎么会只有一个太子。

陈皇后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后不后悔,当年的偷天换日。

可十几年前,她的丧女之痛,也是真真切切。

她抱着襁褓里的太子,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同她傻笑,她也曾有过片刻的动容。

“娘娘想明白了就好,如今还不到您同殿下离心的时候。”

忍了这么多年。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

当天夜里,陈皇后亲自去求了长元帝,字字都情真意切,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潸然落泪:“陛下,太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为人如何,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御书房内,点着龙涎香。

周贵妃站在长元帝的身旁,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经心拨弄着玉盒里的龙涎香。

若非她知道了真相。

看着陈皇后脸上的泪痕,也要以为陈皇后是为计深远的母亲。

她这出戏。

演得真是不错。

周贵妃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您这话有失偏颇,这案子自有刑官以证据定夺,人心难测,陛下若是随心论断,也就不需要六部来各司其职了。”

“您这般不仅是在为难陛下,也不能服众。”

陈皇后垂着眼皮,眼睛里的泪说收就收,她今夜来陛下面前求情本来也就是做一场戏。

周贵妃这贱人存心给她使绊子,她反而放心了些。

她巴不得这对亲母女水火不容。

斗得你死我活。

陈皇后默默垂泪。

长元帝看着她脸上的泪,并无动容之色,男人一惯如此,无情无义。

不喜欢的人,便是在他面前哭瞎了眼睛,他也不会心疼,只会觉得烦。

长元帝能理解皇后爱子心切。

但她哭哭啼啼的叫冤,确实令他更加反感。

“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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