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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她知道陈家是极其重男轻女的,小姑娘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她与她也算打小就认识的情分。

出嫁之后,手里有银子,日子也会过得好些。

另一边,皇宫里。

帝王病重,周贵妃日夜侍疾,尽心尽力。

太医院送来的汤药都是经由她的手一勺一勺喂进长元帝的喉咙里。

白云观的老道已经被关在了牢狱里。

周贵妃去看过,两边的琵琶骨都被利刃穿透了,用锁链将他这个人锁在了墙上,身上的道袍被血迹浸染的鲜红。

吊着最后一口气,没要了他的命。

长元帝虽然昏聩多年,可年轻时候的狠劲儿还是在的。

得知自己被蒙骗之后,惩治的手段断然不轻。

“陛下,该喝药了。”

周贵妃端着药碗,轻轻吹了吹,仔细小心的将汤药送到长元帝的嘴边。

男人默了默,一口接着一口,咽下了汤药。

只是才喝完了药,就又咳嗽了起来。

周贵妃放下碗,握紧了男人的手,她垂下眼睫,神色苍白,眉眼间还有几分熬出来的疲倦。

她的眼睛瞧着红红的,好像哭过。

长元帝感觉她瘦了不少,好似也病了一般,很是憔悴。

他反手握住了她,嗓音低哑:“不必担心。”

周贵妃垂泪,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怜惜,她在帝王面前极少示弱,哭也没哭过几次,总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掉泪的。

这几天的眼泪,比她先前在他面前哭起来的次数都要多。

长元帝的眼里仿佛只剩下她,眼神温柔:“朕舍不得你。”

周贵妃拭了拭眼泪,带着鼻音小声地说:“臣妾失态了,陛下可要快点好起来。”

长元帝握紧了她的手:“朕知道你对朕的一片心意。”

她身边无子。

娘家势力强大。

他若是走了,真的留下了她,也是吃苦受罪。

陈皇后容不下她,以免日后争得头破血流,于家国并无好处。让她随着自己一同往生,来世还能再做夫妻。

长元帝甚至有些不放心,心慈手软的太子,能狠得下心让嫔妃殉葬吗?

再者,他也不想让她走在他后头。

长元帝不是没有动过其他念头,还存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赐她一杯毒酒,让她死在自己身边。

他便也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共赴黄泉。

如此,两人也不必走散。

只是长元帝怕自己到时候瞧见她那双眼睛里无声的泪,会于心不忍,如此才作罢。

长元帝回过神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朕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周贵妃破涕为笑,接着又叫人端来了补汤:“陛下莫要哄骗臣妾才是。”

她经手的药碗,男人毫不怀疑,尽数咽下。

这些汤药其实也没有问题。

只是长元帝的身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便是不再对他下药,他也没有几日可活。

出了内殿。

周贵妃眼中的泪,悄然不见。

便是方才那副柔弱的样子,也是在长元帝面前装出来的。

周贵妃唇角噙着冷笑,男人口中说的再好听,不也还存着要她死的念头吗?

她如何不了解这个自私自利的帝王。

说着爱她如珍宝的话,临死也不打算放过她。

若是从前,死了便死了。

这深宫早就活埋了她。

如今,她可得好好活着,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一个短命的鬼陪葬。

*

竺玉自从知道殉葬的旨意,连着几天都睡得不太安稳。

她在保和殿放了钉子,父皇若是大行故去,她便即刻叫人守住保和殿。

她才悄声无息将遗诏给烧毁了。

如此一来,谁也不会知道。

只是纵然放了钉子,安插了自己的人,竺玉也还是不太放心,怕自己即便重生一回,也拗不过原本的命运。

父皇这番来势汹汹的病,就比上辈子要早大半年。

思来想去,竺玉还是打算出宫一趟,她这里可用的人手不多,父皇前几日才把禁卫军的令牌交给她,任她差遣。

已经在安排后事。

竺玉乔传打扮出宫了一趟,走了周家的后巷。

她戴着斗笠,守门的小厮认不得她:“您是哪家的公子?”

“我是你们小公子的同窗,我有事找他,你去通传一声。”

小厮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瞧着她不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的也不是谎话,这才愿意进去帮她通传。

周淮景今日休沐在家,周淮安跟着父亲在军营里操练了好长一段时日,皮肤晒得有些黑,顶着张臭脸,看起来就更像不解风情、凶神恶煞的恶霸小郎君了。

听到通传,周淮安也没在意,随口就让人进来。

他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看起来虽然不好相处,但是性子直爽,眼里又见不得脏东西,因而人缘不错。

时不时会有同窗找上门来,也不奇怪。

但周淮安也没想到今日来的是太子。

自打他入了军营之后,许久没见过太子,他已经晒得黢黑,她瞧着还是细皮嫩肉的。

周淮安锁紧眉头,很不满意道:“殿下怎么偷偷摸摸走后门?好似见不得人一样。”

到他们将军府上,有这般见不得光吗?

还是怕被陈皇后知晓,多大的人了,做这点小事也要看陈皇后的脸色,哪里有储君的半点样子。

周淮景重重拍了他一下:“你先闭嘴。”

周淮安气得冒烟,兄长偏心这个表弟也不是第一回 了!!!

竺玉此番前来,便是想同她这位心思深的表哥借点人手。

“周大人,我有事相求。”

“殿下同我到书房里来。”

“好。”

周淮安也想跟过去,被他哥冷冷瞪了眼。

他便只能在门外等着,他心里不爽,有什么事儿他又听不得。

竺玉并未将遗诏的事情告诉周淮景。

她支支吾吾的开口,目的是来讨人的,她能用上的心腹实在是少得可怜。

真到了那日。

怕是不够用的。

周淮景亦知道陛下所剩时日不多,也知道她怯怯的在怕什么。

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年龄都不大,也没遇过这么大的事儿,会害怕也正常。

周淮景解下腰间的玉佩给了她:“你要用到什么人,届时就拿着这枚玉佩去找陛下身边伺候多年的刘公公,你要办什么,他都会替你去办的。”

竺玉微微诧异,没想到刘公公竟然已经是周家的人。

她接过玉佩,用力攥紧:“待我用完了再还给表哥。”

周淮景听见这声难得的表哥,微微一笑,他素来冷淡,这么一笑,便如窗外春风吹过簌簌绽开的绵白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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