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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仁馅的,最终还是选了香菇白菜。
她提着袋子走出超市,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她拿出来看,陷进薄雪里的脚步不由得停下来,习惯性咬了咬嘴唇,等到对方快要自动挂断,还是接了起来。
她没开口,站在晚上萧瑟的风里,把围巾裹紧了一点,垂低眼睫。
听筒里传出来的女声陌生又熟悉:“云织,让你回来过个年就这么难?!你自己算算都几年了,还真想跟这个家断绝关系?当年我和你爸把你送去那个地方,是想让你学好,在家用心照顾你哥哥!又不是害你,你倒记上仇了!”
云织面无表情,手背轻轻蹭了一下冰凉的鼻尖,还是不吭声。
对方抱怨了一阵,得不到回应,语气更不耐:“哑巴了是吧?一句话都不说?行,不说就不说,你不想回也无所谓,反正你眼里也没这个家,但是不管人到不到,钱别忘了打,你哥年后就得去医院,医生说这次至少得需要七八万,你可别想撒手不管。”
云织口吻平淡,要求:“你把电话给我哥,让我跟他说句话。”
对方低声骂了两句“假惺惺”,才把手机交给另一个人手里,语气也跟着彻底变了,温柔耐心,生怕吓到他。
等了少许,一道温和干净的年轻男声响起来,惊喜说:“织织,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在外面,不想我吗?”
他声音非常好听,却沁着与年龄极度不符合的天真和软质,明明是声优里极品的悦耳青年音,说话语气竟像六七岁的孩子,有丝甜蜜的依赖感。
云织眼眶酸了一下,轻声笑笑:“是啊,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年后好好跟爸妈去医院,钱的事不用担心。”
挂断以后,云织调整好心情,快步朝租房的小区跑,一路上灯光寂寥,人影只有偶尔的三两个,所以立在小区大门边,手里提着纸袋的高挑身影就极其惹眼。
云织愣了愣,没想到江时一也提早离开礼堂,连衣服袋子都没放下,看来是差不多跟她同步出来的,重点是,他居然知道她住哪。
江时一望着云织,浅黑的眼睛在路灯下很柔和,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她:“你走得太快了,我差不多紧跟着都没追上,住址不是刻意调查的,是你这里离学校实在近,我前两天无意中看见你从这儿出来,别多想。”
江时一是有分寸的,亲近,又不至于太过度的打搅,云织觉得还没必要连正常交流都要避嫌,她住在哪个小区,也不怕人知道,何况这里只是大门外。
她点头问:“是不是找我有事?你可以微信或者电话说的。”
江时一专注看她:“有些话需要面对面讲,织织,我知道你又是一个人过年,唐遥也没时间陪你,正好我家里管得松,除夕晚上组了个局,都是你不反感的同学,很多人,大家一起过,给你热闹热闹。”
他不等云织说话,就低下头苦笑:“抱歉,我没追过别人,经验太少了,一直也没能让你对我有好感,只能用这种硬想出来的笨办法,其实说白了,就是我想陪你一起过年,我保证,人数不少于十个,不是独处。”
云织能看出他是真心,太冷的话就没好意思直接出口,她比他矮,要看他就必须仰头,灯光和月色照下来,她在飘着的碎雪里精致美好。
江时一受了蛊惑般,不由自主朝她继续走近。
云织说:“学长,谢谢你的好意和喜欢,但你真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很过意不去。”
江时一睫毛垂了垂:“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没有。”
江时一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攥紧,浅色眼里暗了暗,似乎终于下定什么决心,跟云织对视:“那如果我说,只要你除夕去了,我就有一件你不知道,又会感兴趣的事告诉你,你会改变主意吗。”
云织蹙眉:“什么事?”
江时一嘴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轻轻地反复吞咽,低声说:“你最关心的那份恩情,你不是一直不清楚当时细节吗,也许我可以告诉你。”
云织是真的怔住,不禁追问:“……你怎么会知道的?你听别人讲的,还是自己见过什么?我报恩的事你知情很久了,如果了解,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
江时一心跳得很快。
云织的反应敏锐,短时间就问出这些细节,她的确是极度在意这份救命之恩,谁坐在恩人的位置上,谁就会被她另眼相看。
“我有我的顾虑,先保密可以吗,只要你来一起过年,我就慢慢告诉你——”
江时一说话时凝视云织的眼睛,被里面清澈又坚韧的光泽勾住,一直得不到任何情感回应的干涸感突然涌动,他迫不及待想从她这里,抓到哪怕一丝的特殊对待。
他再次逼近半步,云织还那样抬着头,地面上两个人的剪影几乎亲密相贴,他想趁着云织被惊到的空隙里和她再靠紧一点,她的电话铃声却突兀响起来。
云织的动作是身体本能,没看清号码就接了,听筒里起初是过于森然的沉默,她心里不由得一窒,紧接着某个人辨识度极高的嗓音就冷冷响起,像命令,也像压抑的安抚叮嘱:“闭眼。”
云织没来得及反应,直接照做,听到的那刻就下意识合上眼。
而下一秒,两束冰柱一般的雪亮车灯毫无预兆,嚣张肆意地直直打过来,利器般刺上江时一意义不明的眼睛。
江时一立刻伸手挡住,身体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好不容易有的气氛被打破,他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没看清就厉声呵斥:“谁晃的!没长眼么?!”
他好不容易避开直射,眯眼望过去,神色就是一僵,后面的话全卡在咬紧的牙齿里。
黑色轿车就在几米之外,冰冷车灯上,前挡玻璃里清清楚楚透着副驾驶的那道身影。
男人的视线笔直递过来,五官轮廓在夜色和灯光的交错里显得更为冷峻压迫,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又能鲜明感觉得到,他随时能将人扼在手里。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他没动,阴冷声线夹在寒风里:“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
他开口是对着江时一,但眼神凝在云织身上,没有一刻移开。
江时一面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呼吸沉得胸口胀痛。
他定住神,眼角被晃得发红,笑了下说:“秦总,您这么有空,大晚上的还来这种配不上您的普通居民区,至于我滚不滚,还得看织织,毕竟我是来找她的。”
云织手臂挡着眼,勉强望过来,在她把脸转向车的一刻,刀刃似的车灯就被熄了。
隔着夜色和风,云织没什么准备地跟秦砚北对视,她不理解地看他,依然没有走过去,在见到车子启动,往前又开近一些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退了退,这一退,就反而跟江时一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