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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毁灭性的打击。
“……楼问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梁稚哽咽着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对你?苛刻吗, 阿九?那时我闭门?不?见,正是因为我知道, 一见到你?我必然会心软。你?求到我的头上,我想,这样也好,羞辱惩罚仇家的女儿,也不?失为一种?报复……”
所谓羞辱,是口头讥讽,或是试婚纱的时候,刻意地?把?她晾在一旁。
所谓惩罚,是码头相送,叫他们?父女相隔咫尺却不?能相见。
那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的事,现在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比不?上梁廷昭对戚平海犯下的万分之一。
更不?要说后来,他为了她一再退让,允许她写信,又为她拿来回信;放过了沈惟慈和沈惟茵,放弃了再度追捕梁廷昭;又为了怕她伤心,回应了沈惟彰的威胁,中弹重?伤,与死亡擦肩。
还有种?种?……种?种?对她俯首称臣的细节。
他仿佛是把?她当做神明来供奉。
可是什么样的神明,出生时,血液里就自带原罪?
重?伤未愈,又加之情绪起落,使放得楼问津的声气很是虚弱:“……但我见不?得你?有一点痛苦,所以后来便?认命了。如?果注定只能辜负,至少我没有辜负过你?。”
他结婚时宣誓过的。
梁稚哭得无法自抑,“……我对你?这么坏,你?却要做圣人……那我怎么办?我这条命赔给你?都不?足够。”
“阿九,你?不?欠我。冤有头债有主。”
可他方才还说,那是她欠他的。她比谁都知道,说不?欠,才是他的真?心话。
“哪有这样的好事,我享受了一切的锦衣玉食,却不?承担一丁点的罪责?”
楼问津沉默一霎,“那么,你?是想……”
梁稚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楼问津又是沉默。
许久,他把?眼睛闭上,哑声说:“我已经彻底是个不?孝的人了,如?果你?……那我什么也不?剩下。”
这话,简直有摇尾乞怜的意思了,换作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梁稚没有作声,只从床边不?断传来痛苦而压抑的饮泣。
片刻,病房门?被敲响,护士过来查房,做每日常规检查。
梁稚立即抹了一把?脸,起身站到一旁去。
“阿九,帮我把?宝星叫来,你?回去休息吧。”楼问津转过头,不?再看她。
待护士查完房,梁稚拿出手?提电话,给宝星拨了一个电话。
梁稚面颊刺痛,所有情绪渐有了一种?麻木的感觉,“……当年那位目击真?相的侍应生,还能找到吗?”
“他前些年患病去世了。不?然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梁稚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楼问津也不?再说话,把?眼睛闭了起来,许久没有动静,似乎是精力不?支睡着了。
约莫只过了二十分钟,宝星便?匆忙赶到,推门?一看自是惊讶,梁稚木然地?交代?了看护事项,便?先行离开,说等一阵再过来。
梁稚走出病房,反手?带上房门?的一瞬间,病床上的楼问津缓缓地?睁开眼睛。
宝星忙问:“……楼总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你?现在是吵到我了。”
宝星立马闭嘴。
头痛欲裂,睡不?着。
楼问津睁眼,无声地?盯着天花板。
离开医院,梁稚径直回了梁宅。
梁廷昭木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仿佛魂魄已被抽走。
梁稚远远站着,注视着他,她试图回想一些往日相处的温馨场景来缓解那种?恶心的异样感,可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他不?再是那个慈爱宽容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华的梁老板,而是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不?可名状的东西。
“……你?去自首吧。”
梁廷昭霍然抬头。
梁稚紧抿着唇,神情倔强。
“阿九,我会坐牢……”
“你?们?的所做作为,不?应该吗?梁稚咬紧牙关,“……如?果当时你?就揭发沈康介,楼问津的妈妈也不?会枉死。两条人命摆在你?面前,你?怎么做得到无动于衷?”
梁廷昭脑袋重?重?地?垂下去,仿佛已然戴上了沉重?的脖枷。
“爸,你?从小?教?我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不?能到你?这里就不?作数了……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过了许久,梁廷昭终于说道:“……我去自首。”
梁稚退后一步,后背挨住了沙发扶手?,缓慢地?滑坐下去。
好像已被抽空,仅剩一张皮囊,可即便?如?此,那痛苦还是万千针扎似的密不?透风。
梁稚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机械地?往口中塞完了两片面包,就又去了医院。
到时输液的玻璃药瓶已经挂上,楼问津沉沉睡去。
宝星说楼问津因为头痛而睡不?着觉,叫医生开了半片含安定成分的药片。
“我刚刚去楼上打听?了一下,护士台的人说,那个沈惟彰好像也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警察一直看着他,说是一出院就要送进临时班房去。”
梁稚“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沈惟慈还在吗?”
“在。”
“宝星麻烦你?照看片刻,我去找沈惟慈说两句话。”
“楼总都这样了,梁小?姐你?还要去找他啊。”
“……”
梁稚毫不?怀疑宝星有这样的能力:一个当天执行的死刑犯,都能被他逗得笑出两声。
楼上是周宣的两位同事在看管,梁稚说明来意之后,他们?把?沈惟慈叫了出来。
两人穿过走廊,走到了最顶端的窗边。
梁稚花了十来分钟时间,把?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地?告诉给了沈惟慈,她说得很乱,几番语无伦次,仿佛自己发泄居多,不?管沈惟慈听?不?听?得懂。
沈惟慈自然是听?懂了,他后退一步背靠窗台借力,那表情是与她最初如?出一辙的震惊和恍惚,“……我,我从不?知道……”
梁稚没有作声,她等着沈惟慈把?这件往事稍作消化。
沈惟慈仿佛挨了一闷棍,迟迟是懵了的状态,他自是痛苦极了,可最痛苦的是,作为加害者那一方的既得利益者,他连痛苦都没了立场。
“维恩,你?回去劝你?父亲自首吧。”
过了一会儿,沈惟慈艰涩地?说道:“……我会的。”
梁稚转过身去,瞧着窗外,声音轻轻的:“维恩……我从知道真?相开始,就有一个念头没有办法停下来——如?果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