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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让桑未眠陪他抽烟。
那个时候的桑未眠话并不多,也还没有学会抽烟。
她总是遥遥地蹲在那儿,耐心地等着他抽完一根烟。
他大多时候都会靠着树,拧着他那个古董火机,从极繁的火机匣子里挑出一处火焰,然后微微侧头,将嘴里衔着的烟递过去。
火焰爬上烟尾的一瞬间,他腮帮子微微凹陷,嘬一口后又把烟摘了,青烟于是在那一瞬间飘散开来,他那从来含笑的桃花眼里会有一种深沉的疲倦蔓延开来。
她会面露担忧地看着他。
总觉得他那样恣意又朝气蓬勃的人,不该有那样的情绪。
有时候觉得他鲜活、热烈,有时候又觉得他缥缈、遥远。
那个时候,他似乎也是发现了她这种担忧。
于是又恢复成从前那个样子,走过来,叼着根烟,拎着桑未眠的卫衣帽子,把她跟拎只鹌鹑一样地拎起来。
桑未眠惊恐道:“你干嘛?”
“哪有人站在下风口的,抽二手烟呢?”
他像是挪玩具似的把她挪到一边,而后自己站在比她更靠后的位置,依旧慢条斯理地在继续。
他们刚刚从喧闹的夜场酒局里出来。
“三哥……”她想到即将下班锁门的工厂保安可能会让她回不去。
“怎么?不想陪?”他皱起眉头,好似在威胁她。
但她还是没舍得说,虽然她知道她说了他一定会在那个时间点之前把她送回去的。
她于是摇摇头,又把身体转回来,蹲了下来,在那儿把手缩进自己的卫衣口袋里,没说话。
“你看你,叫了又不说话。”他灭了烟,走过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落在了她的身后。
他好像蹲下来了,因为桑未眠看到他那个高高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他的手从背后环过她,轻轻的捏过她脸的一边,缓下声来:
“有你这样的嘛桑未眠,撩了又不负责的。”
他好听的声音盘旋在自己的头顶。
暮春时节的桃花都落光了。
她转过头,递上她冰冰凉凉的唇。
堵住他所有还未说完的话语。
第23章 春日未眠
当年那晚,桑未眠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她因为不顾一切地去吻一轮月亮而错过了工厂宿舍的关门时间。
她没和顾南译说,准确来说,他不知道她在这儿打工。
他可能以为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父母虽然没什么体面的工作但好歹家庭还算和睦,经济上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供得起一个艺术生学一个小众的专业。
她一定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隔三差五能躲在宿舍里被家人唠叨几句之后挂了电话随意地说一句“我爸妈好烦哦我都这么大了还天天管我”,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在情窦初开的时候能悄悄讨论喜欢谁,去买漂亮的衣服,去做好看的发型,去自信地接受异性的示好。
她不想说。
她有一点小小的自尊。
她希望月亮不知道。
她最后在工厂车间找了个能靠一会的沙发,在那儿对着铺满月光的窗户发呆。
睡沙发不比睡床舒服,但也还行。
她想到那种淡淡的烟草味。
如果下次,他还让她陪他抽一根烟的话。
她还是会答应的。
——
事隔经年,当他还是说陪他抽一根烟的时候,
桑未眠还是选择没走。
但她这次,自己主动地站在上风口,只是远远地望着他。
“我马上就去祁城比赛了。”他点燃烟草的时候像是随意用着一个话题打破着这阵沉默。
“嗯。”桑未眠接话,“你注意安全。”
“嗯。”他应一声,侧头,深嘬一口。
依旧带着一阵寒意的风吹过,那已经是早春时节的最后一阵风了,仲春是伴随赛事的开始和落幕而消失的,而最让人留恋和惋惜的暮春时节,即将再度载着南风而来。
——
翌日。
桑未眠是被几个口哨声吵醒的。
那口哨声起此彼伏,扰人睡意,桑未眠一看时间,才不过七点。
她拉开窗帘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见沈家爷爷穿了一身的运动套装,中气十足地在那儿巡回吹哨让他们起床。
桑未眠想起今日安排上山挖笋。
她以为是休闲娱乐局,但看沈家爷爷今天这阵仗,又觉得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她随即洗漱了一下,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去餐厅吃饭的时候路过健身房,看到刚运动完的顾南译迎面过来。
他黑色的短袖T因为出汗而显得有些修身,额间还因为运动过后还留着一些细密的汗珠。
扑面而来的朝气让她甚至都有些措手不及。
顾南译招呼打得随意:“吃早饭了吗?”
桑未眠:“没、没有,刚要去呢。”
顾南译:“刚好,给我打包一份。”
桑未眠:?
措手不及消失了,只剩她满脸的疑问。
怕是昨晚上她陪他抽一支烟抽出骄傲来了是吧?
桑未眠不答应,要走。他却再度抓住她手臂:“好歹一家人。”
桑未眠:“你不能自己去吃吗?”
顾南译:“我要回去洗澡,洗完过去就没饭吃了,到时候因为我耽误大家进度。”
桑未眠心下叹口气:“你要吃什么?”
顾南译:“你看着挑吧。送我房间来。”
还得给他送过去。
怕是桑未眠不答应,顾南译又加一句:“你总不想看到我又被爷爷罚吧。”
——
顾家三哥儿惯会卖惨的。
餐厅早餐很丰盛,但桑未眠早上吃的不多,她最后吃了半个玉米,一个鸡蛋,喝了一份红豆粥。
她在那儿琢磨着要带什么回去,挑来挑去,最后按照记忆里的口味给他带了一份小馄饨,然后一截油条饼。
她回去的路上又陆续碰到起来的晏自遥和王思爻。
他们也都一身轻便打扮,像是方便出行。
桑未眠最后走中庭的时候想看看管家叔叔在不在,本想着让他帮忙送过去,但这会整个中庭空空荡荡的,连只鸟都没有。
她垂眸看了看此刻还泛着热气的早饭,还是只能自己给他送过去。
西边两个房间,她不知道顾南译住哪一个,于是只能掏出手里来给他发个消息,问他在哪儿。
没人回。
她只能二选一去敲门。
但运气好像还不错,她敲到第一扇门的时候,里头就传来他的声音。
“谁啊。”
桑未眠扁扁嘴:“您的外卖到了给您放门口了。”
她欲放下就走。
“你进来吧,门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