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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量。”
白萍汀若有所思道:
“的确,他们如今势力越来越大……那些钱财,都是从何处来的呢?”
阖目靠树而坐的妖鬼之主缓缓睁开眼。
森冷碧沉的磷火在瘴气中漂浮,石缝中,似乎有一株细若兰叶上结出一个豆大的花苞。
墨麟伸手轻触。
本就无法在九幽生存的兰花眨眼溃败,在泥土里摔得零落。
伸出的食指僵硬。
片刻,他收回手。
“该回去了。”
鬼女眨眨眼:“哦,尊主急着回去见尊……”
一道冷冽目光斜睨过来,鬼女知趣地捂住了嘴。
“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鬼女乖巧地取出一副玄色手衣,恭敬地递给了她坏脾气的上司。
今夜厮杀激烈,此刻墨麟松绿色的衣袍之下,布满了黑色妖纹与蛇鳞。
他戴上了那副玄色手衣。
恰好遮住手背上唯一能露出来的妖纹。
风收云散,月悬青天。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灯火如星河铺满整个山麓。
极夜宫如往常一样挂起了灯笼,大婚时挂上去的红绸还未摘下,仍带着几分新婚的气氛。
墨麟站在主楼外,剑眉紧蹙,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气。
夜色越深,越让他忆起昨夜少女的冷淡面孔。
白日那似乎有些缓和的态度,倒让他有些疑心是自己想得太多,不确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藏在手衣下的妖纹和蛇鳞微微发热,像是个耻于见人的烙疤。
高处隐约有窗棂响动声。
墨麟抬眸望去。
今夜月辉皎洁,流光照彻。
披衣倚窗的少女望月而思,山野犹带夜雾的风吹过她乌黑流丽的长发,宽大袍袖拢在她臂弯间,如轻盈堆云拥着天上皎月。
她站在那里,一如站在他千万个相似的梦中。
笼罩在心头的那点似有若无的怨气,也好似被这阵晚风吹散。
……算了。
大不了他晚上也不摘这手衣,不在她面前露出来,她应该也就无话可说了。
“见过尊主。”
提灯而来的玄衣少年站在墨麟身前,面上浮着一层疏离客套的笑意。
是她身边双生子之一——似乎叫朝暝。
墨麟应了一声,正欲踏入楼中,却被少年身影拦了一下。
朝暝敏锐地感知到这位妖鬼之主身上似有若无的威压,几乎激起了他本能的战意。
据说这位妖鬼之主修为堪比九境修者,看来果然不是夸大之词。
他垂首,微笑道:
“尊主莫怪,这是琉玉小姐的命令。”
长眉压低几分,他忽而漾出一丝冰冷笑意。
“难不成她留在极夜宫,是打着让我搬出去的主意?”
这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可理喻。
但阴山琉玉,她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尊主说笑了,极夜宫是您的宫城,小姐怎敢鸠占鹊巢?只不过——”
想到昨夜的种种羞辱,墨麟眼神森冷。
“不过什么?”
朝暝笑了笑,拍拍手,身后一众女使鱼贯而出,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男子的寝衣、澡豆、博山炉,诸如此类的物事,皆是琉玉从仙都玉京带来的。
墨麟紧绷的心弦微松,但眉头仍然紧拧不放。
少年笑眼弯弯:
“还请尊主沐浴更衣,净手煴香后——再入楼同寝。”
第7章
墨麟推门而入时,琉玉正在灯前绘制剑簪的图样。
天下修者行炁——无论是人族的生炁,还是妖鬼的妖炁与鬼炁——方式统共分为五种。
即【炼】、【释】、【控】、【化】、【凝】。
阴山氏所擅长的行炁之术,便是炼化玉石内的天生之炁,为己所用。
而玉石的天生之炁用尽则碎,就如之前与揽诸交锋时碎掉的那支玉簪,所以琉玉所用的剑簪需时时更换。
闲来无事时,琉玉会自己绘制图样,由阴山氏的炼玉室按图纸造好后再送过来。
灯烛摇曳,琉玉一笔一划,勾勒得极为专注。
前世她在集灵台百年,因为无事可做,故而有大把时间专心修行,修为一日千里。
她死的那一年,已是九境顶尖的高手,离九境之上的大宗师只有半步。
但这一世她有太多事要做,未必能如前世那般一心问道。
所以,得加倍努力才是。
笔尖正勾到簪中剑的尾端时,身后传来了推门声。
琉玉提笔缓缓抬眸。
这一望,她的目光不由得定住。
大晁的世族子弟,有风流标举者,如宗庙礼乐器,琅琅似宫廷雅乐。
而墨麟,观其双眸如观武库,但闻矛戟相击声,让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并非知文识礼的翩翩公子,而是从无色城那种地方爬出来的鬼物阴灵。
——从前的琉玉,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此时,她看着换上一身仙都玉京衣饰的墨麟,看他秀致到近乎妖异的五官,和那因为心情不佳而阴郁的脸色。
她这才突然感叹,这人原来有一副这样的好皮囊。
其实从前也并非完全不知这一点。
墨麟若真是个三头六臂的丑八怪,两域议和那日,琉玉提不提联姻还两说。
只是不知为何,重生后再见他,就像有一双手拂去镜上白雾,让从前在记忆中面目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渐渐地,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样。
见琉玉的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墨麟蹙起眉,有种微妙的不自在感。
“看什么?”
少女撑着下颌,慢悠悠道:
“没什么,就是发现……我以前好像确实没正眼瞧过你。”
墨麟唇边浮起一个冷淡的讥笑。
跨入门槛,他的视线扫过已经焕然一新的房间。
不得不说,琉玉的眼光的确是一等一的,比起之前华贵有余雅致不足的陈设,如今这般,看着的确是和谐许多。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摆在窗边的一把椅子。
就是之前琉玉说丑得令人绝望的紫檀木躺椅。
动了动唇,他却并没问出口。
随便找了一张离琉玉最远的椅子,墨麟大马金刀地落座,冷睨着烛光下垂发素衣的少女道:
“那这就是你正眼看我的结果?”
他指的是方才朝暝带人端上来的那堆东西。
其实不必他提醒墨麟也知道,今日他满身血腥归来,必定是要去沐浴更衣一趟才会回房休息的。
但琉玉叫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催促,倒像是生怕他的脏脚踩脏了大小姐昂贵的地毯。
又或是觉得,他这样的妖鬼原本就是不讲究的泥腿子,所以连这等小事都要盯着他办。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都跟把他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