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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想了想,对明镜师父道:“师父将今年各家赠药的药单也一并取来,呈给县令罢。”

这事还上不了知府,杭州府下辖九个县,此地归余杭县令管。

容家是因为真娘的缘故捐药最多,余下几家,家家都是城中名门官宦。有这几家在里面支撑,县令不敢草草断案。

朝华站出来摆明身份,是怕师父们吃官差的苦头。

“我们家的药都是请庆余堂做的,我会让人去取每年的药单,一并呈送余杭县县衙。”

庆余堂是老字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泼上脏水的。

明镜向朝华施了一礼,眼看两个官差收起了绳索,她心中也松了口气。

若是她跟明空两个被官差用绳子捆着手带走,那往后还怎么立寺,传出去定无人再敢来寺里求医求药。

她们是能关起寺门不问俗事只经念,那些无处看病的女子又怎么办?

朝华吩咐用她的马车送两位师父下山去,明镜明空是主事的,圆智圆明是管着药品登记的,全要去衙门问案。

上面管事的一下子全走了,寺中事只能暂时交给最小的圆慧。

圆慧惊惶初定,明镜对她说:“我们不知何时能回来,若你实在拿不定主意,也可问问容檀越。”

明镜认可朝华是净尘师太的半个弟子,寺中通俗务的女尼本就不多,圆慧又还没历练出来,只能先问朝华。

朝华点头:“师父们放心,等师父们回来了,我再走。”

官差客客气气将几位女尼请出寺,朝华看着她们坐上马车,又让管事陪着走一趟。

“你再吩咐人去庆余堂告诉掌柜。”掌柜的自然会去各个捐药的人家报信。

圆慧二十出头,从未主持过寺中大事,这会儿看见人心惶惶又满寺狼藉的模样,问朝华:“今日还怎么舍药?”

太师父走了,两位师父和师姐们又被官差带走,师父虽吩咐舍药继续,但哪有人来,还是先紧关寺门为好。

“先看看刚才有没有人受伤,受伤的到房中歇息,没受伤的将殿前收拾干净,圆慧师父虽不能讲经,但能念经。”

很快大殿内外收拾干净,圆慧坐到殿中蒲团上,手执木槌敲响木鱼。

“笃”声一响,张口念经,第一句时还有滞涩,越念越顺畅。

寺中的女尼们都是念惯了经文的,诵经声越来越响。信众们先还踌躇,看这样子也都恢复坐序,慢慢就又有人到寺门前来领筹码。

方才的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热闹的人四散开去,还有人说:“尼姑们都还在念经呢,必没大事。”

朝华有意大开寺门让诵经声传出去,等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她才回到后院禅房。

甘棠捧着铜盆,青檀捧上茶水,几个丫头全都满面忧色:“姑娘快坐会儿罢,也不知道明镜师父她们会怎么样。”

衙门岂是好进的,一样是出家人,尼姑却比和尚好欺负得多,要不然姑娘也不会站到师父们身边去。

“放心,咱们能办的都已经办了。”

家里的管事出了面,该告知的也都告知了。父亲虽没官身,大伯二伯还在为官,她再伸手恐被人说以势压人。

有名册有药单,再加上庆余堂掌柜为证,余杭县令不会囫囵断案。

朝华低头吹茶,缓缓啜上一口。

四月初八刚过,山间的风就一阵比一阵暖和起来,禅房窗户虚掩着,倏地被暖风吹得大开。

山璧密枝间的观阁楼宇内,一个身着道袍,头戴黄冠的女道站在栏边俯视荐福寺。

看见有人闹事,栏杆边另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坤道语气恭顺的问女黄冠:“要不要派人下去,收拾干净?”

女黄冠脸色不变:“派个人去看看。”

净尘才刚走就有人上门闹事,不是为了讹钱,是想将她那几个女弟子拘到牢中去而已。

就算女尼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招不出来,为了逼她出手,那几个女尼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只是片刻,荐福寺女尼们的诵经声就随风传进了紫宸观。

老坤道很快上来报信:“容家女出面作保,派车跟去,又……”

“又什么?”

“又往城中送信,给荐福寺捐过药的人家不出半个时辰也就得着信了,咱们还要不要派人?”

由乡绅官宦之家出面,比主子出面更方便。

“派人跟去看着。”她知道容家有个疯了多年的主母,净尘最擅治的就是百邪颠狂。

女黄冠侧过身,山风吹拂她鬓边银丝,她面向屋内问道:“她就是那个护你上船的容家女?”

男人坐在张竹制轮椅上,半身没在阴影中,他并没把容朝华会使针的事告诉任何人。

女黄冠看他不答:“宫中给你选妻,这个女孩如何?”

“她母亲是疯妇,她不会入选。”男人说完,催动竹滚轮向前,没在阴影中的半身渐渐显露出来。

高鼻深目,细看之下,目色隐隐含绿。

第49章 佛饼

华枝春/怀愫

乍听“疯妇”二字, 女黄冠勃然色变。

她刚要发作,又转念轻笑:“你要是喜欢, 疯妇又算什么?难道宫里的疯妇就少了?”

前一句还语中带笑,后一句已是口里含针。

竹轮“碌碌”向前,到栏边刹住。

从紫宸观观阁望出去,荐福寺从山门到大殿再至僧房,尽数纳入眼中。

老坤道适时递上青瓷茶盏,男人伸手接过,垂眸啜饮。

再开口时, 他将方才的话题轻轻挑过:“还请女元君早日预备, 随船回京。”说完倒转竹轮, 往屋中退去。

被亲生儿子称呼女元君, 女黄冠并不着恼, 反用慈母口吻殷殷叮咛:“阿忌, 别忘了给你阿父上柱香, 多烧两挂纸钱。”

儿的生日,父的忌日,才给他起名“忌”。

一声“阿忌”叫得竹轮声暂歇, 片刻轮子才又滚动起来。

轮声越响越远, 栏杆边只留下女黄冠独立, 她笑盈盈对身边的老坤道说:“你说, 阿忌是着急了, 还是想触怒我?”

老坤道缄口不言。

她也不浑不在意, 饶有兴味的自问自答:“我猜二者皆有。”

一分回护, 余下九分是想触怒她。

老坤道似是习惯了女黄冠自言自语, 依旧隐在树荫间,似泥塑木偶般不说不动。

山风吹拂素纱道袍, 女黄冠目光落在寺院悬山顶上,面上欢欣渐渐冷却:“去。”看看容家女身上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老坤道领命退了出去。

两个劲装护卫抬着竹轮椅走出观阁,将竹椅稳稳搁到平地上。

直到无人处,其中一个护卫才低声禀报:“方才寺外有人盯梢,里面情形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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