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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责。”年长巡捕笑呵呵把枪塞回枪盒子,扭头对身边那个洋巡捕使眼色,“无事了,走吧。”

洋人仿佛觉得扫了面子,忽一指地上的闻亭丽:“这位小姐必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样吧,我们带她回去问个话。”

邝先生再次开腔:“这位小姐受了伤,我们需得将她尽快送去医院治疗。”

他的语气始终很温和,态度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说完这话便吩咐手下:“周威,把这位小姐扶到车上去。”

那年长的巡捕拽走那洋人向外走:“咋咋唬唬做什么,快走,这儿没我们的事了。”

有几个人便要弄一张沙发椅来把闻亭丽抬上去。闻亭丽这会儿已彻底醒了神,忙摆手说不必,那位邝先生看闻亭丽自行站稳了,便温声说:“敢问小姐贵姓?”

“她姓闻。”黄远山如梦初醒,“她是今天晚上话剧大赛的选手之一。”

又补充道:“冠军。”

“在下邝志林,闻小姐可以叫我老邝。刚才你也瞧见了,陆小先生走前特地叮嘱我们将闻小姐送医院仔细检查,车已备妥,闻小姐可以下楼了。”

“可以捎我回慈心医院吗?我可以到那边做检查。我父亲和妹妹现在都在慈心,我怕他们会担心我。”

“可是,慈心医院没有爱克斯光机,陆小先生正是因为担心闻小姐的骨头受了伤,才特叮嘱我们送闻小姐去惠群医院的。”

闻亭丽担忧地碰了碰自己的左边胳膊,顿觉火烧火燎。邝志林察言观色,宽慰她道:“先治病再说,令尊和令妹那边,我们会派人前去安抚的。”

黄远山也劝她:“枪伤不是小事,还是稳妥些好。”

下楼上了车,闻亭丽忽又探出脑袋对黄远山说:“黄姐,务实的先生和同学还在大门口等我,烦请你帮我转告她们一声。”

到了惠群医院,大夫迅速帮闻亭丽处理伤口,又连夜给她拍了艾克斯光片,确定骨头没事,外科的一帮大夫便亲自把她送回病房。

闻亭丽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坐在轮椅上左边瞧瞧,右边瞅瞅,眼看一班人围着自己忙前忙后,便仰着头对众人说:“怪不好意思的,大晚上这样折腾你们,前面我以为我要残疾,不然我肯定不会到医院来的,对了,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出院了?”

她嘴甜,笑容更甜,几句话,就跟大家混熟了。两名大夫笑着摇头:“你也太急了,你受的可是火药伤,虽不重,但也怕感染,少说也要观察一两晚才能让你走。”

说话间到了病房,那位邝先生像是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他迎上来跟外科主任寒暄几句,对闻亭丽说:“令尊那边,邝某已经去打过招呼了,闻小姐只管安心在此接受治疗,一切等伤势好转再说。”

他身后,摆着一屋子的水果和补品,几瓣剥完的暹罗文旦澄透得像红宝石,就那样静静地摆放在果碟里。

另有一箱箱的牛奶和维琪牌矿泉水(注),整整齐齐摆放在闻亭丽触手可及的地方。

闻亭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一点小伤而已,何必劳烦您如此费心,明天一早我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邝先生却知趣地退到走廊上:“不打搅闻小姐休息了,外头有陪护,闻小姐晚间有不舒服随时可以叫人。”

闻亭丽还要说话,护士就拿着吊瓶过来,护士一走,病房里就只剩闻亭丽一个。她坐在床上对着一屋子的瓜果补品发愣。

陆家人做事一向这样周到吗?

眼前的这一切,就跟那位不肯说话的陆世澄一样,周到、斯文、安静,却又无可挑剔。

瞧着瞧着,闻亭丽不由得把手伸向床头柜,水果她一样都没动,只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忽瞟见某瓶矿泉水下面压着一张银票。

抽出看,正是陆世澄先前写过字的那张,多半是先前不小心遗落在了车上,又被那位邝先生当作她的东西给送了进来。

闻亭丽高高举起银票对着光看,哪怕是在那样混乱的境地下写的,笔触也是干净有力。

也只有陆世澄这样的人才会在情急之下将钞票当作便笺来使用,她叹着气仰面躺进被窝里。

刚才在急诊室包扎时,她曾鼓起全部勇气偷瞄过自己的伤口,左臂上一块皮都燎没了,红嫩红嫩的伤口触目惊心,光是被子弹擦过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真不敢相信被击中会如何。

假如这颗子弹本是冲陆世澄去的,那人分明想要陆世澄的命。

奇怪的是,看邝先生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让法租界巡捕房插手此事,这实在匪夷所思,谁不想将暗算自己的凶手绳之于法呢?

对了,他们待她这样细致周到,除了因为她是受了陆世澄的牵连才受伤,会不会也在暗示她不要在在外头乱说今晚的事?

这样一想,闻亭丽松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胡乱想了一会,好不容易才睡着。

一觉醒来,鼻端闻到一股热腾腾的香气,闻亭丽只当自己在做梦,翻个身要继续睡,却因碰到伤口痛得叫了一声。

“闻小姐。”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不是伤口痛了?我这就去帮你叫大夫。”

是一个陪护模样的妇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护士。

闻亭丽坐起身,才发现床尾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盘的早餐。

这也太丰盛了。

那陪护看闻亭丽盯着早餐直发愣,忙笑着说:“是邝先生一早令人送来的。”

趁着护士检查闻亭丽伤口的空隙,把餐盘里的食盒一一打开呈给闻亭丽看:“闻小姐先看看合不合口味?若看着不喜欢,我再按照闻小姐的喜好去买。

闻亭丽有些无措:“不必,这就很好。您吃过早餐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吃?喔对了,我得去打个电话。”

陪护却说:“邝先生早上就着人去请闻小姐的家人,这会儿应该已在路上了。”

闻亭丽着实有些无所适从,稍后外科主任过来细细检查一番,说再用几天消炎药就无碍了。

医护们一走,廊道上传来小桃子稚气的声音,伴随着周嫂的制止声:“嘘!嘘!这是医院,不要吵。”

闻亭丽忙要下地,那陪护抢先迎了出去,很快周嫂忐忑不安牵着小桃子进来了,而昨晚那位邝先生,则笑容满面跟在后面。

“闻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闻亭丽刚要答话,小桃子就挣脱周嫂的手跑过来抱住闻亭丽的腿放声大哭起来,周嫂红着眼睛说:“这孩子以为进医院就是生重病,生怕姐姐变得跟爹爹一样,还在路上就哭个不停。”

闻亭丽额头抵住小桃子的额头,涩然说:“姐姐只是摔了一跤,就跟小桃子平时跌倒一样,只是擦破了一点点、一点点点皮。”

她将大拇指和食指捏成细细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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