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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大梦初醒。
真皮沙发凹陷,折下长腿的青年在他身侧空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去。香烟被夹在修长指节的根处,闲散懒淡地搭在了沙发扶手上,衬着?冷白指骨,燃起暧昧的猩红。
“想什么,”庚野嗓音有些倦,低得透哑,“我路过,都能吓你一哆嗦?”
“没什么……”
林哲端起手里快晾干了的酒杯,心?虚地抿了口酒。
兴许是杯底折射的光线扭曲作祟,在抬眼的这一瞬间,他望见了对面沙发上,穿着?学生制服裙坐在祁亦扬怀里撒娇的,那个叫林巧微的小姑娘。
只一个角度,一个刹那,他竟然觉着?这个女孩的侧脸有点像别?枝。
只是缺了她身上的那种劲儿。
这个错觉叫林哲心?里猛地哆嗦了下,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时间隔得太远,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只记得那天祁亦扬就站在庚野身旁。但在庚野过去前,祁亦扬本也是要上前的。只是晚了一步。
……不,不可能。
一定是他喝多?了,想岔了。
林哲咽下了割喉咙似的酒,僵着?将酒杯放下,下意识地扭头,往庚野那边瞟了眼。
那人倚在沙发里,落座半明半昧中。
酒吧里灯光暧昧陆离,铺得近油画,将他眉眼都斑驳,情绪也不分明。
只叫人觉着?冷淡,漠然得像个黑洞,将所有无意识靠近的目光与注意全?都吸拢,却又不给分毫反应。
林哲看得仔细了,才察觉庚野眼神的落点,似乎是在那支被他搁在奢石桌几?的手机上。
“有人给你下了蛊了是吧,”林哲忍不住,“你这才刚回来多?久,就开始等消息了?”
“……”
黑暗里一寂。
须臾后,才听得打火机咔嚓一声?清响,压过了那人咬着?烟的低嗤:“谁说?我在等消息了。”
他语气?拖得徐缓,也懒散得透着?不羁。
林哲气?闷:“那有本事,今晚别?看你的手机一眼。”
“……行啊。”
庚野拿起手机,掂进掌心?,像浑不在意地,随手就扔去了林哲怀里。
林哲多?少有些意外,就差拿起手机检查下是不是庚野的了。
恰这会灯光略过,他瞥见了庚野眉宇间压着?的一两分戾意,不由笑了:“原来是被人喂火药了?”
庚野眼神沉郁地一扫,像懒得答话。
林哲点了点头,将庚野手机特意放在了离他最远的桌旁:“那今晚陪我们?走?两杯?”
庚野没接茬。
对面沙发里,祁亦扬却笑了,抱紧了坐他怀里的林巧微:“听你这话,怎么跟点男模似的?不学好啊林哲。”
“我有你不学好。”
林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鬼知道这个中学时候年年评优,样样守规的三好生,怎么出国念了个大学回来,就成了这副浪荡德行。
“要真是男模就好了……还至于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么。”林巧微声?音不高?不低,窝在祁亦扬怀里嘀咕。
林哲原本因着?方才的念头,故意避开她不看,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横眉瞪过去:“你说?什么?”
桌旁瞬寂。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祁亦扬和庚野。
祁亦扬拍了拍委屈的林巧微,叫她从腿上下来,坐到了一旁去,他则转回来,笑着?叹气?:“她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再?说?了,庚野不都没说?话吗?”
林哲今晚压了又压的火气?,终于点起来了。
他将手里酒杯往奢石桌上用力一搁,玻璃杯发出清脆鸣音,却盖不过他恼火的沉声?:
“祁亦扬,你远来一趟,我给你面子,不跟你计较。说?好了私人局,你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这儿,我也忍了——但她多?大了?二十好几?穿个学生裙,装什么嫩!一点成年人的分寸都没有,来了别?人的地方,还管不住她的嘴吗!?”
“……”
祁亦扬眯了眯眼,笑容也淡下来:“你这是准备跟我打一架了?”
“我怕你不成!”
眼见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越发一点就炸的架势,桌旁的几?人也都拘束起来了。
目光明里暗里地,尽往单人沙发上落。
而庚野依然斜靠在沙发里,长睫垂耷着?,唇间衔着?支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明明他才是话题因由,看起来却对来龙去脉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指骨微屈,叫那点银光在他掌心?不疾不徐地旋转,翻越。
直到这方角落里,只余下他那清脆的金属火机开合声?,勾连着?越过他指间时利落的风吟。
在祁亦扬要攥拳起身的前一秒。
“我这儿是酒吧,又不是拳击场。”庚野翻掌,拢合,跟着?咔哒一声?,金属火机带着?一点残影落平在他掌心?,又被他随意扔在了桌上。
银色火机曳着?微光掠过蓝奢石桌几?,像无尽长夜星河里划过的一颗流星。
将燃完的香烟被他摘下,杵进旁边无人的酒杯里。
“呲啦。”
烟蒂的猩红被酒浆淹没,泯尽。
庚野终于抬了眸,眼眸冷淡地瞥过其余人:“既然不喝了,那散了吧。”
他回身,对着?察觉不妙而走?过来的服务生抬了下手:“这桌挂我账上。”
“……”
老板发了话,“客人”自然也不敢不识趣。
祁亦扬叫来的那帮朋友,有一个算一个,忙不慌地起身,打了招呼就都匆匆离开了。
只剩了那个林巧微,晃荡着?腿,坐在不远处,玻璃台下的另一张卡座里。
此刻她正?歪着?脑袋,觊觎地盯着?酒吧中心?那瓶单独放在玻璃展柜里的,瓶身里藏着?一朵玫瑰的酒。
展柜内,立着?的金色小卡上,还刻录着?制酒师的花体签名。
“保加利亚玫瑰。”
林巧微慢吞吞念了遍名字。
她知道这个名字,祁亦扬还跟她讲过,前几?年拍卖会下来的,意义非凡。
不过比起它,她现在更想要的是另一样东西。
穿着?学生制服短裙的女孩回头,看向了离这不远的奢石桌上,被人遗忘了的那支手机。
她轻狭起眼。
而此刻,长桌另一头,单人沙发旁。
林哲的火气?在那群乱七八糟的人离开后,总算是稍泄了些。
但仍是不悦,他拧着?眉看向祁亦扬:“你今晚来山海市这一趟,就是特意来找不痛快的?朋友这么些年,我俩到底哪得罪你了,啊?”
祁亦扬拽松了本就垮低的领带,带着?气?音笑:“真没有,我只是交往这么多?,觉得她最……漂亮,我也最喜欢。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