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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野兔便嫌热,解开衣裳回到了屋里,叫人端上冰盆,又将野鸡炖了。

她痛痛快快睡了一觉,醒来鸡汤炖得正浓。她喝得肚儿圆,懒洋洋地摇着扇子扇着风,又琢磨起慕朝游与王羡之间的事来。

可惜那天并未成事。张悬月思忖着,她瞧着王羡对慕朝游也并非全然无意。

打铁还需趁热,正巧如今大家伙都在别业散心,天气凉爽,人心里也畅快。再也没有比目下更好的时间了。

不若就趁着这几日的功夫赶快成就了他俩的好事,也算了却了自己一门心结。

阳光静静地洒落在林间的草地,照耀着一对相拥的人。

王羡温柔地环抱着她,他的胸膛与双肩都很宽厚,被太阳一晒,气息暖烘烘的。慕朝游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温存。

直到夕阳一点点沉入林海,他们终于又到了不得不回归尘世的时候。

王羡犹豫着将下颌轻轻搭在她的脑门,拉着她的手,柔和地问:“回吗?”

慕朝游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手拉着手站起身,没有上马,任由马儿跟随他们走走停停。当暮色四合,斜阳的余晖染红了半山腰的时候,慕朝游这才与王羡一齐牵着马从林间走了出来。

步出密林的下一秒,他们同时看到了林边天空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王道容牵着马,冷冷地远眺着他们二人,他不知站了有多久,清瘦的身影渺远的仿佛凝固的一抹淡色血迹,他静静地伫立着,冷静地打量着,评估着他们两个。

他似乎刚跑马过来,乌发散乱,衣襟大敞露出蜜色的胸膛,他眉眼冷清,居高临下,本就清贵,此时愈发高不可攀,又隐约泛起一股癫狂之态。

哪怕早作了准备,在看到他二人双双消失,双双出现时,王道容眸子一闪,眼球还是被刺痛了,目光沉了沉。

他清楚地明了这是慕朝游连日以来的挑衅,因此也在竭力保持冷静与她往来应对,力求不被她扰乱自己的节奏步调,但这一刻他的忍耐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他不动声色,强捺下内心的群魔乱舞,面上仍保持着平静,上前见礼:“父亲。慕娘子。”

慕朝游能感觉到王道容的视线一点点掠过她的发丝、衣裳,指尖,他凝望着她微红的脸颊,像丈夫在检视着出轨的妻子。

而出轨的对象却是他鳏居已久的父亲。

这一幕实在太过荒诞,古怪,令人毛骨悚然。

王羡侧身叫慕朝游先离开,待慕朝游走后,他这才冷声说:“你待在这里作什么?”

王道容轻轻说:“父亲能与慕娘子出去跑马,儿子一个人待得心情苦闷,难道就不能跑出来逛逛吗?”他目光静静地,不偏不倚,寸步不让地与他对望,视线里以下犯上的冒犯已经赤裸裸,不加任何掩饰。

王羡被他看得不适,眉头皱得更深,一边将马鞭随手递给身边的仆役,一边径自往前走,“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收起来,你也该晓得她对你没别的意思。”

王道容原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开口:“父亲以为她对你便是真心吗?当心了。父亲。”

少年嗓音淡渺得像月下的鬼唱,又像一句不祥的谶言,“她对你恐怕也不过是逢场做戏。”

王羡脚步没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回到屋里,他脱去身上的衣服,换了件新衣。阿簟端了盆水来净手。王羡将手浸在清水里洗干净了,才擦了擦指头上的水渍,张悬月那边就派人来请,道是有事相商。

王羡倒也没多想,叫人打了盏灯笼就出了门。

张悬月决心在今日成事,为此特地做了万全的准备。

屋里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炉子里点的也是甜腻的具有催情之效的熏香。

慕朝游回来之后,她没叫她来伺候,而是命她回去洗澡换衣。

王羡一进门,张悬月便迎上来,笑着同他寒暄了几句。

王羡心中微感惊讶不解,仍给足了她面子尊重,与她结伴进了屋,张悬月请他坐下,敬了他两杯酒。

王羡抿了抿杯中酒液,再也不能装模作样,只无奈问:“你今日这一番阵仗是打算做什么呢?”

另一厢,慕朝游刚将马牵进了马厩,张悬月就把她叫了回来,见她一身草屑灰尘,皱皱眉,叫藕花带她下去洗澡换衣。

等到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谷,别业曲折的回廊内挑起一盏盏纸灯。

慕朝游换了一身干净单薄的新衣,半潮的头发匆匆挽了个简易的发髻,当她走过长廊时,灯笼被山间的夜风吹得左右欹斜,昏黄抖落的光如同扭曲的鬼影。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回眸望了一眼,沉沉的夜色,不久之前还是夕阳晚照,风平浪静,一入夜之后,四面忽然狂风大作,看这模样似乎有一场暴雨。

夏日山间的暴雨向来都是说来就来的,没任何道理可言。

第106章

王羡开口问了。

张悬月斟了一杯酒笑说:“倒也没什么大事。妾身与郎主相识也有十多年。这十多年里瞧着别人家家主娇妻美妾, 人丁兴旺。郎主这里却还是只有妾身这一个婢妾,年老色衰。”

张悬月搁下青瓷酒壶,幽幽地叹了口气:“郎主宽宏, 妾身却不能不要脸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妾身妒忌, 不准新人进门呢。”

王羡温声:“外头的谣言你管这个做什么,总归是关上门过自家的日子。”

张悬月苦笑说:“可我瞧着你每日孤零零一个, 替你委屈啊!当日多亏有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也晓得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从前我还心不平, 如今年纪大了倒也想明白了。只委屈了你。女君去了之后,枕边连个人都没有!每日孤枕冷衾的, 若你身边有个可心可意的能替我照拂,那我也安心了。”

张悬月说得情深义重, 王羡心里头却实在无奈,“若你说的还是你妹子那事, 那就不要再提了。”

张悬月觑着王羡神情已有些不耐, 忙又给他斟满一杯, 陪笑说:“哪儿能说得是她!”

“是我屋里头一个侍婢, 妾身瞧着她容貌生得可人, 性子也好, 再说那个侍婢你也是——”

这次王羡根本不待她说完,便摇摇头,断然回绝:“到此为止了,这事不要再提了。”

他平日里也不太往张悬月屋里头去,那些侍婢好像叫什么菱藕鱼蟹的, 长什么模样, 王羡都记不太清。至于慕朝游,他的确想要纳娶, 但决计不是这样的方式。

王羡眉眼微冷,神情已有些不虞。张悬月心里一个咯噔,只得将后半句话匆匆咽回了嗓子眼里,住口不提,只改说些时兴的曲谱,一杯杯劝酒。

王羡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就软了。故作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下来,“你又何必如此呢……”

实在是张悬月这个人说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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