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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是上回小公主说的,此刻由她嘴里说出来,裴琏不禁拧了眉头。

乍一听她前?两?句,还以为她有所长?进了,直到她越说越荒唐,方知还是气话。

裴琏沉默良久,才道?:“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孤不想与你争辩,更无意?叫你伤心落泪……”

稍顿,他松开她的腰,嗓音也放缓些许:“傍晚那阵,孤的语气若是重了,且与你赔罪。然就事论事,的确是你失了规矩在先。所谓妻贤夫祸少,反之亦然。若往后孤有任何失仪逾矩之举,你能?及时纠正,孤也会欣然接受,并感激指正。”

“你是太子,怎会有错?”明婳扯了扯嘴角:“我小小女子,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裴琏实在不擅长?分辨女子的气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她这两?句话,他皆不赞同。

“人无完人,太子也是人,是人便?会犯错,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遑论太子?”

昏暗床帷间,他语气认真,不疾不徐:“其次,女子也是人,从?古至今贤德有能?的女子不在少数,你何必妄自菲薄,以小女子自居?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要你是占理的那一方,便?是无才无德,非男非女,便?不惧质疑。”

明婳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阴阳怪气,他竟当真了,大深夜里还给她上了一堂课。

木头,真是块呆木头!

她气得?胸口都剧烈起伏,刚想说一句“可?显着你能?耐了”,转念一想,看来姐姐说的没错,这样的木头也许只适合找个贤妻搭伙过日子,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对象......

是她人傻了,明明想吃荔枝,却摘了颗山楂。

吃到山楂又酸又涩不及时放下,却还异想天开想把山楂变成荔枝那样甜。

荔枝就是荔枝,山楂就是山楂,怎能?变成一样的呢?

反之,对裴琏而?言,她就是荔枝。

对于不嗜甜的人而?言,荔枝太甜了,远不如山楂酸涩开胃,健脾益气。

她胸无大志,浑浑噩噩,注定也变不成他心目中合格的太子妃。

与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早早的一拍两?散罢了。

想通这一点的明婳只觉灵台清明,思路开阔,唯独心底深处有一丝的不死心……

深吸一口气,明婳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趁十六岁这日,彻底死心好了,就当她送自己的生辰礼——

消灭恋爱脑!

她抱起被子坐了起来,面朝裴琏。

裴琏见她忽的坐起,蹙眉:“怎么?”

光线朦胧的锦帐内,明婳望着那张骨相深邃的脸庞,攥紧了被角道?:“裴子玉,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娶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一点都不满意?我?”

她一口气问了三个“一点都不”,裴琏浓眉拧得?更深。

他也坐起身?,高大身?形在帐内坐着,霎时显得?本来宽敞的空间变得?狭小压抑。

明婳不由抱紧了被子,强装镇定地仰着脸:“是或不是,你给我个答案。”

裴琏默了片刻,道?:“男女之情就这般重要?”

“重要啊,当然重要。”明婳道?,“若夫妻之间毫无男女之情,那还做夫妻作甚?干脆结庐杀鸡拜把子好了。”

裴琏道?,“两?姓之好,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不过是锦上添花。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也能?传为佳话。”

明婳不解,“那是我不够好吗?还是你心里有旁的人,才对我这般冷淡?才不肯为我……动心。”

昏暗里,裴琏再次沉默了。

这沉默落在明婳眼里,只当是默认。

她蓦得一阵鼻酸,喉间也发涩。

果然他一直都嫌弃她,觉得?她不够好。

也是,他所期待的合格妻子,是像那位崔家娘子一样,温良恭俭、贤德有达,一举一动,皆是闺秀模范。

而?她……她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废物娘子,只是投了个好胎,才有幸成为储君之妻。

可?他若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为何那些缠绵悱恻的夜里,会在她紧张时温声安慰“别?怕”,会与她十指交缠喊她“婳婳”,还会轻轻亲吻她的唇,抱着她沐浴后替她穿衣擦发.......

难道?这些,也不是喜欢吗?

明婳想问,话到嘴边,心里酸酸涨涨的,怕问的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我知道?了。”

明婳垂下眼睫,低声道?:“劳烦殿下让一让,我今夜去偏殿睡。”

裴琏看着面前?这道?娇小的身?影,很是不解。

为了白日那件小事,就这么生气?

“明婳。”他尽量耐心道?:“你而?今又长?了一岁,理应更成熟些。”

理应理应理应,他什么事都扯个理,可?世上之事哪只有理,没有情?

明婳已?不想与他再说这些,对牛弹琴两?个月都弹不动,还差这一晚?

她抱着被子,一言不发地就要摸下床。

才爬到床边,便?一把被他捞了回来。

明婳有些恼了:“你有力气了不起呀!我不要跟睡,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裴琏:“...........”

深深看了眼怀中炸毛小猫般的妻子,他将她抱回床里:“今夜月华殿一切动静皆有人注意?着,分殿而?居定会惹人非议。”

稍顿,他道?,“你睡床,孤去睡榻。”

明婳挣扎的动作一顿。

不等她反应,便?见裴琏真的抱起那床被褥,下床离去。

过了一会儿,明婳透过幔帐缝隙悄悄往外看了眼,隔着屏风轻纱,便?见那道?高大身?形的确在对侧临窗的长?榻睡下。

心头冷不丁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明婳咬了咬唇,是他自己要去睡榻的,她可?没说什么。

长?夜漫漫,寝殿里一片静谧。

虽然一个人霸占了一整张床,横睡竖睡都无所顾忌,明婳这一夜却睡得?并不好。

她一直在想和离的事,一会儿想到这两?月来裴琏的好,一会儿又想他的坏,两?个声音在脑袋里打架,直打到窗外天色鱼肚泛白,才抵不住浓浓疲惫和困意?睡去。

再次醒来时,殿内已?不见裴琏的身?影。

而?她的床尾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床薄被。

明婳看着那豆腐块似的被子愣怔了许久,才唤来采雁:“殿下是何时走的?”

采雁昨日虽未随行赴宴,却也从?采月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以愈发揣着小心,挽帘低声道?:“回主子,殿下卯时便?起了。”

现下已?是巳时,他两?个时辰前?就走了。

明婳问:“他起了那么早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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