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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似乎是怒吼了出来,又是之前那番话。

如果朝长陵找到我,我一定会把你对我做的事告诉她,到了那时,长陵不会原谅你……这种话实在不适合死到临头了才来说,元秋平静地想,自己和桃决果然不一样,他不会死到临头还要挣扎。

如果最后桃决真的活下来,告诉朝长陵他的所作所为,元秋也不觉得多么害怕,她说了,他是唯一的。

这个“唯一”不能和她的复仇相提并论,应该可以和一个死人比一比吧。

“元秋道友……”黄解一跟在他身后离开小境界,神色复杂得很。

元秋笑道:“怎么?被我的恶毒吓到了?”

黄解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此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掺和……”他道:“但听你们刚才的对话,那个魂魄,难道是真君的……那位弟弟?”

元秋没答话,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吊在那里,但我记得真君是很珍视他的,你做这种事,会不会不大好啊?”他道。

“哪里不好了?”

“所谓爱屋及乌……你伤害他,不就等于也在伤害真君吗?”

元秋一顿,似乎在消化他的话,黄解一再接再厉:“你要是救下他,真君肯定会很高兴,你不想让真君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让她高兴?”

这回怔愣的人成了黄解一,可他看元秋的表情不像明知故问,扯着嘴角,似乎觉得他这话有够滑稽。

黄解一突然明白了。

眼前这个死物,没有爱魄。

他不会爱人,不懂得将心比心,不明白此刻的行为在伤害他人。他心中的恶与欲占了大头,当然会事事以自己为先。

果然,他作为生灵是不完整的。

也不知……真君清不清楚自己身边跟着这样一个东西。

黄解一和元秋走到院门口,假意同他告辞,转头就回到了刚才的那处山壁。

小境界里,少年的魂魄几近分崩离析,他正打算施展咒诀放下被天缚绳绞死的魂符,暗处的一道人影将他惊了一跳。

“你……是,山尘真君?”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现在这里,他愣了下才抱拳:“真君何故在此?”

“这话该我问你吧?”山尘真君负手而立,笑容很优雅:“你刚才和元秋闯入我的小境界,所为何事啊?”

原来是被屋子的主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黄解一也顾不得他为什么会认得元秋,窘迫道:“误打误撞罢了,真君勿怪,晚辈改日和元秋一起去化雪峰给您赔礼。”

“赔礼就不必了。”山尘真君道:“听说你对魂魄之术一道涉略甚广,那也应该看得出,那个死物是魂魄缺失之体。”

“是,晚辈知道。”

黄解一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也是为数不多研习魂魄之术的人,那他说这个小境界是自己造出来的倒也不奇怪了,那缕魂魄估计也是……

他心中疑惑,问道:“山尘真君莫非知道元秋缺失爱魄的原因?”

山尘真君笑而不答:“你刚才在外头和他说了什么?”

“晚辈同他说爱屋及乌……他似乎,有些茫然。”

“茫然。”山尘真君笑道:“原来他已经会对这些话感到茫然了。”

黄解一不懂他在说什么,就见山尘真君伸手,吊在半空的魂符落入他手中,已经残破不堪,再绞久一些必定化作废纸。

“桃决,差不多是时候了。”山尘真君将那张魂符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口吻听着温柔,实则残酷:“元秋还差那么一点就要变得‘完整’了,你得替我去推他一把才行。”

奄奄一息的少年魂魄动了动脑袋,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真君……”黄解一的本能觉得这个氛围不太妙,往后一退就想跑路,可男人的灵力瞬间将他四肢锁住。

“修真界这阵子都在传你是魂魄之术道统最有望的人才,可你似乎还有一门功课没有研修到位。”

虽然已经自身难保,但黄解一听不得别人说他研习不足:“真君此言差矣,我虽不算精通,但能学的都学了,你说我有什么是没有研习到的?”

“你知不知道,魂魄转移之术?”

黄解一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那、那不是极难实现的……”

“世间的难,于我而言都是‘易’。所以我才说了,你离魂魄之术的至高境界,还远远不够。”

黄解一失去意识前,看见的是山尘真君势在必得的微笑。

*

入夜。

朝长陵没有在法座上入定,是白日那股烦躁感还未从她心中消散。

线索走进了死胡同,下一步该如何入手?

她在塌边站着,目光却没有在看任何东西,整个人都陷入深思。

那本抄书被她搁在案上,随着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上边神秘古老的符文。

她的衣角被人拽了下,抬头,元秋静静望着这边。

他居然还醒着。

“你不睡觉的?”

元秋挑眉:“你站在旁边谁睡得着。”

木头脑袋的那股躁动感都要溢出来,傻子才会没有察觉。

他不会问她在烦什么,也不会问她今后的打算,毕竟她连死后对他的安排都想好了,就算他忍着羞耻心跟她说不想让她轻易去死,朝长陵多半也不会答应。

之前那句“一直在一起”,似乎仅限于她活着的时日。

死后,他们就再无瓜葛了。

元秋暂时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虽然脑子里一瞬间冒出过把她手脚卸掉,或者喂她吃点能丧失记忆的丹药的想法,但显然,不是简单可以办到的。

如果朝长陵不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就好了,她怎么就是真君呢?

“要不要上来一起睡?”元秋拍了拍锦被,声音有点闷:“我倒可以给你让出一点床位。”

殊不知这本来就是朝长陵的床。

要是以前,她肯定拒绝,虽然元秋可能会因此生气,但她确实没有睡觉的必要,但今天难得有点疲惫感,那就很有必要了。

床榻是热的,有元秋的体温,她没打算换衣袍,元秋却是脱了外袍的,所以他凑过来的时候,能轻易感觉到一层衣料下的柔软皮肤,她摸小动物一样挠了挠他削痩白净的下颌,这个吻有些冰凉懒倦,她向来不会闭眼,所以看见元秋根根分明的黑睫在脆弱地颤动。

果然很可爱,也很漂亮。

今晚的元秋格外安静,除了这个吻,没有更多的接触,他躺回去,说了句好困就没了下文,朝长陵想着自己的事,倒没觉出异样。

月色渐浓,夜空的浓墨愈抹愈深,当万籁俱静时,榻上的元秋缓缓睁开了眼,他并没有睡着。

案上还搁着那本抄书,他走过去,想起这就是白天她说的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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