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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她才忽然意识到,她好像是烧起来了。
她扑打了两下火苗,心中茫然地想?,她这是要死了吗?
火焰的亮光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明了一点,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真的是太久以前了。
那时?,年轻的她站在联邦雄鹰展翅的军徽下,宣誓誓死捍卫联邦,誓死保卫这块和她血脉相连的土地,保护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每一个人?。
那时?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发自肺腑。
可是后来,一切都渐渐地变了。
没有一点心机,不用一点手段,根本没法在复杂的争斗中活下去?。
只有军功是远远不够的。她一路爬得很?艰难。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她曾经宣誓誓死捍卫的一切,虽然还在,却都退到了不那么重要的位置,维护自己的地位变成了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优先级高于一切。
她总觉得,她和巴瑟威他们那群酒囊饭袋、卑鄙小人、只知道争权夺利的无耻之徒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等到有一天,她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一定?能成为联邦最出色的领袖,名留青史?。
可是在那之前,只有不择手段,扫除所有障碍,把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一切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
那个遥远的、年轻的、青涩的、热血澎湃的她,随着?岁月一起淡去?,渐渐消失不见了。
意识在火焰中变得模糊,正在抽离这个身体。
维纳元帅努力抬起手,想?要扶正头上的军帽。
就算死,至少也要像一个军人?一样死去?。
可惜军帽已经烧着?了,腾起大?到不可思议的熊熊火焰,和她的头发一起化成了飞灰。
就像四格漫画里最后一格画的那样,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车头上的维纳元帅变成了一截黑炭。
她死了,不幸被捉上了这列车的其?他人?却还在痛苦地活着?,和车身融合在一起,就算想?下也下不来。
他们半嵌在车身上,有人?忍不住哭出声,转眼就“嘭”地一声,和旁边的人?一起炸得稀碎。
人?体的爆炸并不足以影响车辆,车身安然无恙,仍然怪物一样矗立在那里。
其?他人?心有余悸,小心地绕开这辆车,继续往裂谷的坡道上走。
然而只过了片刻,停住不动的车队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车轮突然又转动了。
它猛然加速,对着?小货车的方向冲撞过来。
裴染火速发动车子,掉头就往裂谷里窜。
是那颗变异心脏,它还活着?。
她画的四格漫画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烧死幸吾弦绰绰有余,但是对付变成疯癫态融合体的维纳元帅还不够。
维纳元帅的上半身烧成了焦炭,可是那颗变异心脏明显游离了,没有留在她胸膛里原本的位置。
不杀死变异心脏,这个疯癫态融合体就死不了。
问题是,那颗心脏究竟藏在哪?
W在她耳边说:“我来开车,你继续画画?”
如果能画出着?起大?火的整个车队,让它彻底烧焦,应该就能杀死那颗变异心脏。
可是这车队的样子太过妖异,上面长?满了人?,以裴染现在的画技,杀了她她也没法在短时?间内画出来。
又一批人?从黑井出口?涌出来,车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不再追小货车,对着?人?群的方向冲撞过去?。
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裴染忽然从侧视镜里看见,乔赛扒着?车斗的边沿,好像打算跳车。
裴染吓了一跳,一个急刹。
乔赛跳出去?了,还是被带得在地上滚了两圈,不过他马上爬起来,向着?那列车队的方向奔过去?。
裴染:?
虽然车队现在没有维纳元帅伸长?胳膊捉人?了,贸然靠近它也未必就安全。
W眼神好,已经看见了,“裴染,看第?三辆车,宋晚中将在上面。”
车队里的第?三辆车,和其?他车一样,上面嵌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宋晚就在上面,下半身已经融入车身里,只露出腰部?以上的部?分,身上还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
W说:“她旁边那几个是她的勤务兵和副官,看来他们带着?她从医院撤离了。”
却倒了大?霉,遇上了维纳元帅变成的融合体,变成了车队的一部?分。
宋晚和车上其?他人?不一样,并没有惊慌失措地挣扎,她正在看向这边,已经看到跑过去?的乔赛了。
她蹙起眉,表情严厉,对他比了个禁止过来的手势。
车队还在继续动,它没能成功撞到人?,开始掉头。
这回它的目标应该是前面向上的坡道,坡道上有不少被堵住还来不及上去?的人?。
车队里,宋晚艰难地转过被固定?住的身体,从旁边的副官身上摸出了什么黑色的东西?,攥在手里。
不用W说,裴染已经明白那是什么了。
车队掉了个头,把自己转成了一个环形。
这是最好的时?机,宋晚按下手里的东西?。
轰然一声巨响。
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整个车队被彻底撕成了碎片。
疯癫态融合体没了,车上嵌着?的人?们也没了,只有爆炸的余音在裂谷中回荡。
乔赛被爆炸的气浪拍在地上,他立刻爬起来,冲了过去?,可是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回不过神。
过了好半天,他才转过身,往小货车这边走。
沉寂封住了人?们的嘴,没有人?可以哭。
裴染对他比了个上车的手势。
小货车跟着?人?流,缓缓地沿着?坡道驶上去?,终于看见了裂谷外,夜色中,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
天空如同黑幕,没有一丝星光,旷野静寂。
黑井出口?附近还可能有疯癫态融合体,逃出黑井的人?不敢久留,继续往前走,一个个人?影消失在黑暗的旷野里。
“黑井的高层全部?死亡,”W说,“军队剩下的很?少,很?难再有效地组织起来,黑井内都是疯癫态融合体,可能还在着?火,一段时?间内都不太可能会回来了。”
他顿了顿,望向裴染。
裴染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裴染,我自由了。”
他自由了。
他终于不用再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不用再每天无休无止地处理各项事务,不用再做国防部?的专属人?工智能。
裴染点了下头,“我们走吧。”
“等一等,”W说,“黑井的信号发射装置还在工作,我
还有最后一项工作,需要做完。”
裴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