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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都变了,每到这时候,谢轻逢的野心就会跟着膨胀,爬得越高,就越多人俯首,不会受人凌辱。

他雷厉风行,出了拍卖场,季则声才道:“师兄,你出了多少价?”他方才还没看清牌子上的报价,谢轻逢就带着他出来了。

他淡然道:“既然要买,又何必问价?给都给了,就当做流水东去,当这笔钱没拥有过罢。”

季则声道:“我也不能知道吗?”

谢轻逢笑了笑:“我怕你这个小守财奴知道了,今晚睡不着觉。”

他不说,季则声也没办法,两人回到舱房,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起来。

一人托着龙鳞龙筋,五六个人扛着透明的琉璃水缸和小鲛人,还有四五人带着吃食,领头的小厮低眉笑眼,尖声使唤着手底下的人别磕了碰了,把他们当亲生父母一般。

好在这上等舱房是两间打通的,放了小鲛人也不拥挤,人群蜂拥而来,又蜂拥而去,到头来只剩两人一鱼。

那小鲛人受了惊吓,蜷着尾巴卷成一团躲在水底,季则声叫了好几声都不肯出来,干脆不强求了,看见门后那几大桶煮熟的虾蟹,他拿了几个走到水缸边,在水面上晃了晃:“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那惹人垂涎的香味终于还是把天真的鲛人骗了出来,他抓过虾蟹开始大快朵颐,耳鳍一抖一抖的。

谢轻逢才进门就看见这幅场景,心觉不快。

季则声见小鲛人没吃饱,馋得直流口水,又抓了几个递给他,小鲛人察觉到善意,一对小爪子递出水面,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物,耳朵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声音:“谢……谢谢爹爹。”

季则声:“?”

谢轻逢:“?”

第70章 妖术

季则声愣了愣:“你居然会说话?”

小鲛人扭扭捏捏道:“会说话……会唱歌……”

谢轻逢走过来, 一把拿走小鲛人手里的虾蟹,不满道:“谁是你爹爹?”

小鲛人看谢轻逢不好惹,不敢反抗,只敢看着季则声, 嘴巴一扁,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爹爹……”

季则声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由转头看着谢轻逢:“师兄……”

谢轻逢一顿,心说这小鲛人倒是有眼色,不敢黏谢轻逢就黏季则声, 吃准了后者心软, 可惜他谢轻逢冷酷无情:“不准叫他爹,谁是你爹?”

现在都这样狡猾, 那以后怎么得了。

季则声求情道:“孩子还小,我和他多说说就好了。”

谢轻逢道:“明天我就把他扔回海里。”

那小鲛人本来还哭着,听见要把他扔回海里, 立马吓了一跳, 重新钻回水里, 把刚哭出来的十几个黑亮的珍珠捡出来, 小心翼翼地往谢轻逢手心放:“爹爹……爹爹不生气……”

谢轻逢眉头一挑:“我又成你爹了?”

“你是大爹爹, ”小鲛人又指了指季则声,“你是小爹爹……”

还能分大小。

都说鲛人狡猾凶残,凶残还没看出来, 但这狡猾倒是一览无余, 一看谢轻逢威势比季则声重, 他就果断把季则声放在小爹的位置。

季则声也道:“师兄就放过他吧……”

谢轻逢道:“怎么, 你真想当他的爹啊?”而且还只是小爹。

季则声道:“我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谢轻逢把虾蟹和珍珠塞回他手里:“那就养着吧,养三天再扔。”

季则声高兴了, 把那一大桶虾蟹扇贝提过来投喂小鲛人,乐此不疲,谢轻逢刚才出门打探消息,还从客商手里买到一份太衍国的地图,正认真琢磨地图。

季则声的心魔线每天都会延长一些,但只要双修几次,就会回退一些,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思来想去,最后觉得应该是季则声身上种马文龙傲天光环的缘故,西陵无心既说要直系血亲,那必然是有把握,只要找到公冶焱查明身世,那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原著里季则声的血亲就没有露过面,不知他们是否尚在人世。

想到曲鸣山和其他中过心魔祸之人的下场,他未免担忧,正想和季则声说话,一转头却发现季则声还在另一室中陪小鲛人说话,像是被那条鱼勾走了魂一般。

他走过去,却发现那小鲛人举着个扇贝在琉璃水缸边缘,左敲一下,右敲一下,要给季则声开扇贝,一边敲一边还在唱歌。

后者弯着眼睛笑,被哄得找不着北,谢轻逢莫名升起一股空前的危机感,但面上不显,只道:“季则声,回来睡觉了。”

季则声微微一顿,在小鲛人头发上摸了摸:“明天我再来喂你。”

小鲛人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谢谢爹爹。”

为免小鲛人暗中脱逃,谢轻逢在另一室内设了禁,季则声嘱咐完小鲛人,回到了谢轻逢身边。

他们如今出门都只睡一张床,季则声尤其喜欢和他一起睡。

谢轻逢琢磨了许久,才意识到季则声可能是没有安全感,要是谢轻逢有事或者不在,他也不睡了,美名其曰合体期不需要睡觉,但是谢轻逢只要一上床,他就自觉到里侧躺好,悄悄钻进师兄的被窝。

隔壁那一室已经被小鲛人占去了,他们只能草草沐浴上榻,谢轻逢碰了碰他的头发,又抓起他的指尖嗅了嗅,季则声不明所以:“师兄在找什么?”

谢轻逢道:“闻闻你身上有没有鱼腥味。”

那小鲛人再像人也是半条鱼,季则声才跟他玩了一会儿就沾了满身的鱼腥味,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

季则声道:“师兄不喜欢他么?”

谢轻逢道:“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谈不上喜不喜欢。”

“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善心。”

季则声沉默片刻,忽然小声道:“才不是。”

谢轻逢不明所以:“嗯?”

“师兄每次都这样,嘴上刻薄,但心里最好了。”

从正道联剿藏镜宫,谢轻逢虽对正道极尽羞辱,却没赶尽杀绝。

薛逸清和曲新眉上藏镜宫求情,师兄不仅没羞辱他们,还把剩下的文玉莲子还给曲新眉,帮助她在七弦宗立身。

还有这条小鲛人,嘴上说不在意不喜欢,但也只是说说,转头就买了下来。

谢轻逢听着他一桩桩一件件细数,又道:“还有呢?”

“师兄也从不滥杀无辜,对教众也很好,”虽然谢轻逢是严格了些,但好处也少不了他们的,“师兄不是恶人。”

谢轻逢:“那师兄是什么?”

季则声道:“师兄是恩怨分明,有始有终的君子。”

谢轻逢没想到对方给自己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心觉好笑,又难免触动:“季则声,我这些好处都是做给你看的,我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把我看得太好。”

“你就当师兄是个寻常人,会有贪念,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只是以往贪念尤甚,现在心软的时候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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