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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精。”

赵珩顿了顿,“一切皆依将军之意办。”

姬循雅稍稍满意。

清风徐来,稍稍吹散了马车内浓烈的血腥气。

姬循雅望着赵珩,忽地笑了起来。

赵珩脊背一冷,强压住了往后退的欲望。

“陛下,”姬循雅道:“臣还从未与陛下同游过,今日月色正好,陛下久在宫中闷着,不如同臣一道走走?”

赵珩往车窗外看了眼。

但见夜黑风高,满天浓云,将月亮遮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外面那么多人。”赵珩委婉道。

姬循雅弯眼,“臣择几个人远远跟着,不扰臣与陛下。”

那不还不如全是人呢。

赵珩一言难尽。

姬循雅偏头,仿佛无意一动,以面颊蹭过赵珩的手背,“同臣走吧,陛下。”

第三十章

面颊凉且光洁, 幸好触之柔软,而非……赵珩对上姬循雅的眼睛,而非蛇鳞。

“将军, ”赵珩很想指指自己, 奈何姬循雅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长指一拢,将一双手腕都按住了,只得作罢,“朕并非不想同将军把臂同游,可惜夜里风冷,恕朕难以奉陪。”

语毕, 姬循雅果然松开了他的手。

赵珩正惊于姬循雅竟如此善解人意, 便见他直起腰,膝行绕过仰躺在地的赵珩,打开了一直搁在案上的乌木匣。

是药?

赵珩目不转睛地盯着姬循雅,以为他会从匣中取出伤药,须臾之后,赵珩的视线便被大片红色填满。

姬循雅转身, 将手捧之物恭恭敬敬地送到赵珩眼前,“陛下,请。”

赵珩瞳孔剧震。

姬循雅拿出来的并非药瓶, 而是一件与自己朝服同色的外袍, 尚未展开,赵珩却已看清了衣袍下摆精秀无比的凤凰纹。

姬循雅比赵珩略高些,武将脊背更宽阔, 而这身外袍则没那么长,肩膀处亦更为纤细削刻。

显然不是姬循雅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赵珩很少能感受到无言以对这种情绪, 他性情尚算随和,一直觉得世间万物,各有其理,其如此行事,必有缘故,只是不足为外人所道,但是这种奉行了两世的认知,在姬循雅这碎得彻彻底底。

赵珩闭了闭眼,干脆不去纠结姬循雅这为何有适合他穿的衣服,也不去管姬循雅为何觉得他要更衣,把被束缚的双腕往姬将军面前一送,“将军,帮朕解开。”

姬循雅先将叠好的外袍整整齐齐地放到赵珩旁侧,而后一手抓住赵珩的手腕,一手去解自己方才系死的结,因为勒得太紧,五指时不时剐蹭过赵珩的皮肤。

赵珩只觉得这个过程长得令他头皮发麻,生怕姬循雅再耗下去,人失血过多,猛地抽回手,“姬将军,不必用手,直接用剑便好。”

修长五指停在半空,而后自若地收回,姬循雅含笑摇摇头,“多谢陛下提醒,臣听闻陛下答应臣,喜不自胜,一时欣喜忘了。”

说着,从袖中抽中一把短小的折刀。

刀身灰蒙蒙的,毫不起眼。

刀刃插-入手腕间的缝隙,向上轻轻一提,二者尚未接触,墨绶立断。

上一世,赵珩私库内藏诸国武器足有上万,诸多武器中,赵珩尤其爱刀,见此景不由得感叹道:“好刀。”

扳指摇摇晃晃,被他一把攥住,递还给姬循雅。

姬循雅垂眸,视线在沾了赵珩的板指上一扫而过,他含笑接过,道:“多谢陛下。”折刀收起,重新拢入袖中,“陛下若是喜欢,改日臣命人挑几把品质上佳的给陛下送去。”

末了温言解释道:“这把臣用惯了,陛下身份贵不可言,臣不敢以臣用旧之物奉上。”说着,朝赵珩赧然一笑。

温文尔雅,谦顺恭谨,倒叫赵珩看到了几分姬景宣还未完全疯时的少年模样。

他也笑了笑,“多谢将军。”

赵珩抓起外袍,迅速随意地穿好,“将军,请。”

叠好放着时不觉如何,甫一上身,方见无论是领口、袖口,还是衣袍下拜,尽皆穷极靡丽繁缛地绣满了凤凰羽,且片片不同,深浅亦不一,随着人移动,灼灼生辉,好似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

明明只是一件外袍,却比姬循雅身上那件朝服更华贵秾艳。

姬循雅偏身,垂首为赵珩将不平的袖口理好。

帝王容色俊美,穿上这身衣服,更是张扬耀目得不可一世。

姬循雅微微点头,先下马车,半撩车帘,朝皇帝伸出手,“陛下,请。”

赵珩虽觉得自己能直接跳下来,却对姬循雅不达目的绝不肯罢手的性子已了解十分,将手往上一搭,任由姬循雅扶自己下来。

马车附近巡视的靖平军本就安静,在看到两人一前一后下马车后,愈静茹寒蝉。

有军士悄然看去,在看见两件颜色相同的衣袍时疑惑地眨眨眼。

他怎么记得,皇帝被将军带回来时着一身纯黑朝服?

“将军,”燕朗快步上前,“陛下。”

赵珩看过去,见其身形高大,面容虽未尽极秾丽俊美,却亦是眉目疏阔的英挺儿郎。

赵珩笑道:“燕卿果真样貌卓然,一表人才。”

燕朗刚才听到里面叮当乱砸的声响,以为二人已经闹到了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且俩人下来身上的血味浓得好似刚刚捅了彼此几刀,燕朗都命人去传随军的大夫了,不期皇帝还有心情夸人,怔然一瞬,先喜后惊,觉察到姬循雅心平气和地看向他的视线后,忙道:“岂敢,臣受之有愧。”

“陛下金口玉言,”姬循雅微微一笑,“说你是,你自然是。”

燕朗喉结滚了滚,垂首道:“是。”

姬循雅接过灯,朝赵珩道:“陛下,走吧。”

赵珩眉宇微皱,姬循雅以为他要说点什么,不料赵珩上前两步,“好。”

二人比肩并行,一时间无人出声,唯闻风过草木,幽微作响。

赵珩不觉得冷,五指还是不由自主地轻攥了下。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手掌未清洗,看起来仍血淋淋。

姬循雅注意到他的动作,拿出一药瓶,道:“止血散,用时小心,撒到伤处有些疼。”

赵珩震惊地看着姬循雅,“你有药?”

姬循雅柔声反问:“臣说过臣没有吗?”

“你刚刚说马……”赵珩话音一顿,的确,姬循雅刚刚说马车上没有,又没说他身上没有。

姬循雅身上有止血药,就这么任由颈间伤处流血!

赵珩一把夺过药瓶,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脑子都这样了,你与他计较什么?

赵珩心中默念几次,只觉心火越烧越旺,但他到底没动手,因为他们身后三丈开外正跟着数个靖平军士,各个披甲持刃,蓄势待发。

赵珩一手按了按眉心,一手顶开伤药的瓶塞,平静道:“将军,过来。”

姬循雅顿住,转身看他。

赵珩与姬循雅面对面站着,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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