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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受到皮肉下血液的流淌。

“何谨忠心耿耿,无论侍奉谁,都会担忧的。”

“崔抚仙亦然?”

赵珩握住姬循雅的手。

姬循雅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赵珩的动作。

帝王偏头,在将军嶙峋凸起的骨节上轻轻落下一吻。

柔软的面颊擦过手背。

“将军,朕真的很累,很想休息。”

静默许久,姬循雅定定地盯着皇帝,如有实质的目光灼灼发疼,几乎能削下一层皮肉。

片刻后,他终于动了。

姬循雅的回答是顺势钳住赵珩的手臂,将他扯到内殿。

“将军,轻些。”

赵珩是个骨架高大的男人,却被拎猫似的轻易往床上一丢。

龙床柔软,倒不疼,只晃得赵珩眼前发黑。

姬循雅俯身靠近。

他身上不热,仿佛无论再亲密的相贴,也化不开这种入骨的寒意。

赵珩笑道:“原来将军不仅喜欢广明宫,还喜欢朕的这张龙床。”

手指划过赵珩的脸。

奇怪的是,这个动作由姬循雅做起来非但不显轻薄,反而有种诡异的郑重其事。

好像要以指为刀,将赵珩生生刨开。

赵珩贴了贴姬循雅,“唯谨。”

真的有人,能将心绪伪装得如此彻底?

姬循雅想。

赵珩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反抗。

不对,他根本不想反抗。

帝王眉眼俱是温柔的笑意,丝毫不见勉强,好似面前人便是心上人,将与情郎共赴巫山,怎么会觉得惧怕?

若姬循雅不知赵珩的秉性,当真要为帝王的柔顺和纵容迷惑得心旌摇曳,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受他深恩的特例。

北澄无嫁娶,男女之间无婚姻束缚,只凭心意喜好行事。

何况是男子之间,再过火,也无有孕的可能,便更恣意无拘。

手指下滑,一路落在心口。

赵珩是有心跳的。

姬循雅惊讶地想,原来你有心。

竟、也、有、心!

下一刻,笼罩在赵珩身上的阴影骤然离去。

姬循雅站直,目光凌厉地看着赵珩。

赵珩疑惑地歪歪头,“将军?”

回答他的是姬循雅大步离开的背影。

赵珩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什么,唇瓣扬起。

最后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先拿这种方法想引他动怒,看他情绪变化的人是姬循雅,怎么到最后,受不了落荒而逃的还是姬循雅。

他就说,以姬氏的森严家训,将活人生生磋磨得如死了一般,情与欲都是讳莫如深之物,与同性痴缠,于姬循雅而言,更是离经叛道,绝无可能。

赵珩以指碾了碾下唇。

可惜。

一众宫人听到笑声皆不敢入内,何谨却想都没想,快速进入内殿。

“陛下?”何谨小心翼翼地询问。

见赵珩虽脱了外袍,里衣却很整齐,悄然松了口气。

赵珩忍笑摇头。

刚忍三秒,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

翌日。

东方未明,但赵珩已经起床。

诸事眼下皆有姬循雅处理,赵珩亦不必上朝,悠悠闲闲地用过早膳后,即往望海阁的方向步行,他不愿有人跟随,故一人未带。

望海阁有五层,高九丈,是宫中藏书与收纳朱批文书的所在,分经室与秘阁,前者放置各经史子集,后者按年份收录奏折。

步行半个时辰,楼阁即在眼前。

将到门口时,赵珩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轻笑着摇摇头,推门而入。

“嘎吱——”

门被缓缓打开。

赵珩迈入门槛,转身关门。

因本代与上代帝王都颇荒唐厌学,除了偶有官员来取书核对奏折外,望海阁少有人来,即便日日打扰,空气中仍泛着一股幽冷灰气。

赵珩先去秘阁,找到了显德元年至今年三月,皇帝还没跑前的文书,又着重挑了户部的出来,捧着慢悠悠地往上走。

软靴踩在木梯上,声响细微。

其他四层摆着数十排一丈多高的木架,皆被书籍填满,从竹简到线书无一不有,四层皆中空,仰头望之,如置身瀚海。

这亦是望海阁,望海二字的由来。

第五层却与其他四层隔开,甫一上来,视线顿时开阔。

望海阁阁顶四处皆用木石,唯最中心镶嵌着一块正圆的天海碧琉璃,光影荡漾,似在水底。

正中央,日光照射处,屹立着一尊与人等高的神像。

身姿修长,骨架匀称,覆以锦绣袍服,不知工匠用了何种材料,这尊神像露出的皮肤温雅细腻,若不看脸,当真如活人无异。

乌黑的绸带将神像双目遮住,唯见其线条分明的下颌。

赵珩拽了条竹席来。

没跪,大咧咧地坐下了。

不管是赵珩活着时,还是死了之后,这里都可谓是宫中禁地。

一则这是太祖陛下惯常停留的所在,为表尊敬,只得封存,二则,赵珩身上有一半北澄血统之事天下皆知,而北澄在中原王朝眼中,实在太神秘诡魅,立这神像乃是北澄风俗,还如此像活人,不似泥胎木头,令人不敢靠近。

宫中就曾有传言,说那神像起身不是神像,是太祖拘束宿敌怨魂,不令其投胎转世,为非作歹的容器禁制。

他一手撑颌,抵在大腿上,专注地看着这尊没有面容的神像。

此处比望海阁其他地方更安静,连半点杂音也无,只有赵珩自己的呼吸声,和……有些紧绷喘气声。

第四十五章

赵珩静静看了片刻, 而后懒懒地拈起一份文书,一目十行地扫过。

这是一份户部的年终国用支出,前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几折恭维话, 恨不得从皇帝一岁会说话开始夸, 夸得丝毫不显刻意, 反而字字句句都如同发自内心,言辞华美,文采斐然,看得赵珩青筋直跳。

他看以这户部尚书的文采做个小小尚书实在屈才,不如去学士院任翰林待诏!

赵珩最后一页看到,去年全年朝廷支出两千余万两, 究竟余多少, 语焉不详,余一万两也是余,余九百万两也是余,据崔抚仙所说的,今年上半年开支已超过一千四百万两计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赵珩闭了闭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 继续往下看。

去年收上来的粮食已折合成银钱,是……赵珩低声道:“朕是瞎了吗?”

不然眼前怎么会一片漆黑?

折合银钱,一千六百万。

一千六百万啊, 朕当多少——多少?!

昭朝立国后, 与民休息,赋税极低,即便如此, 到了第六年,田土物产折合的银钱已经超过一千四百万, 至后期,则一直在两千万左右。

哪怕而今的赋税同昭朝建国一般低,难道这近三百年时间,昭朝无一块新开垦之地,无一寸,后开拓的疆土!

赵珩今日才发现,自己昨日进城时生气,气得太早了。

没关系,生气这件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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