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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的爱恨贪嗔痴,你怎么不肯赐我半点?

赵珩伸手,强忍着让他脑子清醒清醒的欲望。

姬循雅现在虽还能听懂人话,但绝对听不进去赵珩所说的一个字。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时,姬循雅蓦地垂首,将头埋入他颈间。

赵珩的动作一顿。

这是个毫无防备的姿态,无论是脊椎还是颈骨,习武之人皆知的脆弱重要所在,俱暴露在赵珩面前,只要赵珩想,一把薄薄的折刀,就能让这个现下权倾朝野如日中天的姬将军命丧于此,亦或者,瘫痪在床,此生都不能动弹。

“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相信。”

姬循雅清润冰冷的声音自他颈间传来,像是怕他听不清一般,缓慢而清晰。

赵珩冷笑。

可又因为隔着一层,倘姬循雅语调没那么冰冷了,又像是无尽自悔难堪的梦呓。

他说:“赵珩。”

赵珩眸光巨震。

即便他很清楚,他的身份姬循雅心知肚明,然而乍听故人唤旧名,仍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盯住姬循雅。

“什么?”赵珩问。

因为过于压抑和郑重,反而显得寒冽。

姬循雅冷笑了声,他抬头,与赵珩翻涌着情绪的眼眸对视,“我说,赵珩,你现下所行种种,或温情脉脉,或恩爱缱绻,不过是为了控制我的手段。”

手指强压着颤抖,遮住了赵珩的眼睛。

“我不相信你。”

姬循雅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冰冷,“你以为我算何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

第六十一章

上一次, 不对,应该是上不知多少次,赵珩稍稍软语两句, 他便立刻相信了, 是赵珩议亲时。

也是赵珩与姬循雅, 最后一次以公子的身份彼此相见,因为自那次会盟后,齐君三位公子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三位公子各自率领的军士在国都交战,流血漂杵,又半年, 赵珩继位。

指下用力, 姬循雅柔声询问:“陛下,你还记不记得,姜芜姜女公子?”

赵珩一怔,正要回答,姬循雅便轻笑了声,道:“臣还记得。”

因为当年与赵珩议婚之人, 正是姜芜!

他犹豫着,斟酌着言辞询问道:“珩公子,”话音中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小心, “我近来听到一些传闻, ”赵珩闻言立刻抬眼看他,清亮亮眼眸中满映着他的影子,姬景宣先前酝酿了满腹的话反而不知该怎么说了。

顿了顿, 才又道:“虽君子谨言,不该在仁厚搬弄是非, 然但事关珩公子,我,”很在意却无论怎么都吐不出,他张了张嘴,最终只道:“请公子为我解惑。”

这话于姬景宣而言仿佛过于为难了,语毕双颊微红。

赵珩第一次见到姬景宣露出这样,这样近乎于赧然的神情,心念微动,似被羊毫笔轻轻扫过似的麻痒,扬起个笑,道:“七公子自可明言,我若知晓,定不吝告知。”

姬景宣垂眸,纤长浓密的长睫下压,留下一小片扇子似的阴影,静默几息,“我听闻公子与姜氏女公子议亲,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赵珩一愣。

议亲?

和姜氏议亲?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

而后忽地意识到,姬循雅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他忍不住扬了下唇,一眼不眨地盯着姬景宣看。

姬公子大约也觉得自己此言失礼,无论是赵珩还是姜芜都与他非亲非故,倘是好友间随意打趣倒也没什么,偏偏如此郑重其事地问出来,和他又有何干系?

被赵珩盯得莫名紧张,姬景宣本想说公子若不便回答,权当今日我不曾问过,然而话到嘴边,姬循雅启唇,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事已至此,不亲耳听到赵珩的回答他岂能甘心?

赵珩看他窘迫得耳朵都红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原来如此,你满面不虞地来找我,便是因为听了这个传言?”

姬景宣也感受到了面颊发烫,被赵珩定定地看着,恍若置身炭火。

滚烫,他却没有避之不及。

只垂了垂眼,忍不住轻声反驳,“并无满面不虞。”

不然何其失礼。

赵珩怕再逗下去这位面薄如纸的姬公子便恼了,摇摇头,正色回答:“并无,这事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既是议亲,怎能不叫我知晓,反而人言纷纷?”

姬景宣则以为不然,姜芜同父同母的亲兄长姜蘼野心勃勃,若妹妹能嫁给赵珩——齐君极重视这个赵珩这个小公子,即便他先前还有三个兄长,继位无望,然以齐君对赵珩的宠爱与其母族之势强,便是日后裂土封王,亦是不可小觑的一方王侯,于他岂非助益?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即便姜芜与赵珩皆对彼此无意,难保姜蘼不会暗中推动。

姬景宣道:“恕我失礼,前几日狩猎时,我见公子与姜芜女公子来往,你还将……”

离得太远,他未看清。

赵珩敏锐,若贸然靠近,恐他发觉。

“水囊,”赵珩自然地接口,“姜芜哥的,出发前姜蘼将水囊给我,自己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待我入林中,却派了个人传话,叫我把水囊还他妹妹便可,”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忍不住笑了起来,“纵然镶金嵌玉了,本公子何至于昧下一个水囊。”

姬景宣却没笑。

不知是他过于多心,还是赵珩无心,又或许……姬景宣猛地想起赵珩身上有一半北澄血统,在中原人眼中亲昵得不能再亲昵的事情,放在北澄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交往,明眼人都看得出姜蘼有意撮合,想让赵珩同自己妹妹多多接触,于赵珩看来,只是舍不得一个水囊。

想到这,姬景宣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

“不对,”赵珩忽然觉察到有异,“你那日在?”

狩猎前一夜他明明去寻了姬景宣,只有侍人前来回话,说公子已经歇下了,第二日清早,依旧是侍人出面找理由回绝了与赵珩同去。

他就说怎么仿佛一直有道视线黏黏糊糊似有还无地盯着他,他当时还以为是前一晚出去夜游,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伽檀给他烧了碗犀角灰水,让他配着一种虫与朱砂捣碎混合调制成的墨汁画的符一起喝下去,被赵珩断然拒绝。

姬景宣以手攥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下,似觉得不好意思,双颊处的红往颈间蔓延,“我,我那日身体不适,早上起得晚了些,待我过去,珩公子已经骑马离开,我便在台上观礼,来者云集,珩公子未注意到我亦是自然。”

赵珩虽然想问公子既在台上,又为何能看见林中景致,奈何姬景宣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他捻了下手指,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轻浮。

居然产生了想碰一下,试试烫不烫的想法。

这事在北澄算不得什么,但每次他稍微待人表达下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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