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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只手却贴上了他的脖颈。

先是很轻柔地抚摸了两下,如在安抚警惕的狸猫一般,而后骤然施力!

“咣当——”

桌上的砚台随着二人激烈的动作而啪地一下砸落在地。

朱墨四溅,染得威严庄凝的朝服下拜星星点点。

赵珩的脸被紧紧压在案上,他拼命挣扎,奈何中毒方愈的羸弱身体根本挣脱不开武将的压制。

身后冷冰冰的身体逼近。

似与非人之物纠缠相贴。

心头狂跳,“姬循雅!”赵珩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几分慌乱。

姬循雅勾唇,露出了一个血腥气十足的微笑。

他垂首,将小半张脸贴在赵珩的后颈上。

冰凉的触感惹得赵珩浑身一颤。

不可抑制的癫狂喜悦与随之而来的憎恶一道上涌,逼得姬循雅耳边轰然作响。

他微微低头,在赵珩耳畔低语道:“你来做什么?”

赵珩冷笑了下,刚要开口,就觉得一疼。

姬循雅不要赵珩回答,如审问犯人一般,虽是质问,语调却异常柔和缠绵,“赵珩,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要我同那些,与你一道在史书上留名的至交至友一般,信任你,拥戴你,仰慕你——爱你吗?!

你明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你还要一意孤行。

就如上一世,赵珩明明知道萦绕在他身上的那些流言蜚语,却偏想接近他。

赵珩剧烈地挣扎,落入姬循雅眼中,很像一尾离水后,尚未断气的鱼。

所以,无论被怎么对待,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刀刃顺着袖筒滑落,姬循雅握紧刀柄。

姬循雅伸出手。

便以剖开的鱼的方式,用滚烫的刀刃剖开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珩。

看后者满口利齿再说不出令他心乱的话,只能徒劳地咬住手背。

牙齿刺破肌肤,鲜血濡湿赵珩的唇瓣,顺着嘴角淌下。

一滴。

两滴……

姬循雅霍然睁眼。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冷风划过面颊,却无法缓解呼吸中的炽热。

方才一切,皆是臆想。

方才种种皆清晰无比,姬循雅心头狂跳,他先前最厌这种事,今日却没有觉得作呕。

只是难言的自我厌弃之感充斥心中,姬循雅紧紧盯着手中的刀刃,冷笑一声,伸出手,想就手将刀刃折断。

然而动作一顿。

刀刃中倒映出了一个人影。

刃身毕竟不是铜鉴,照人有些失真。

看起来,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幻境。

姬循雅死死地盯着刀柄,像是在确认,他是否仍在梦中。

他应在梦中,一切都是他虚幻的臆想,不然怎么会看见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景象。

这人影像进自己寝殿般随意地进入内室,也不知神卫司的守卫为何没拦着他。

内室阴冷,他似乎不适应此处的温度,被凉得倒吸一口气,缓过来后却还不忘笑眯眯地问:“姬将军,为何不出来迎接朕?”

姬循雅盯着刀刃看,眸中厌恶警惕交织,仿佛不是在看一把自己用惯了小刀,而是在看什么能蛊惑人心的妖物。

若为妖物所惑,定然万劫不复。

或许是对这妖物的惊惧太过,以至于姬循雅忘了,倘不想被这妖物迷惑迷惑,该闭上眼。

不去看。

不去听。

不去想。

然而姬循雅却死死地看着刀刃中的倒影,一眼不眨地盯着这妖物的一举一动。

看他上前。

朝自己伸出手,似乎要碰他。

姬循雅猛地回头,一把抓住了赵珩的手腕。

堕入其中。

第六十四章

赵珩被拽得上前两步, 姬循雅偏身抬手,将刀往桌案上一插。

“咔!”

利刃瞬间穿透桌案,刀柄颤颤。

赵珩一把撑住桌案, 稳住身形后震惊地看了眼姬循雅。

虽然姬将军一言不发, 但赵珩还是觉得这张紫檀桌案是替自己受过, 若非此刻他这具身体实在很不耐捅,姬将军这把刀已经插进他身体里了。

姬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呼吸略略急促,颧骨上笼了层湿红,先前被雨水淋湿的鬓发此刻仍微微潮,比起素日的一丝不苟, 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一双乌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 眼底却血色翻涌,像极了一头受伤见血后凶煞无比的狼。

赵珩觉得自己未免失之恭敬,喉结却还是滚动了一下。

他简直想扼腕叹息。

姬循雅冷冷地问:“陛下来做什么?”

赵珩的衣服全然未湿,冕冠倒如他梦中一般地拆了下来,换了个轻便简单的样式,帝王形容不匆忙, 神色亦无焦急。

比起来寻人,他更像是散步溜达到这的——虽然神卫司距离瑶光宫乘辇都需小半个时辰。

赵珩任由姬循雅攥着他的手腕,不待主人允准, 随意扯过来一席子, 自然地坐下,“来寻你。”

姬循雅的视线随着赵珩的动作而挪动,闻言寒声道:“来人!”

赵珩一愣, 差点以为姬循雅要派人将他拖出去,晃了晃手腕, “将军要作甚?”

姬循雅偏头,冷幽幽的眼睛盯上赵珩的眼睛,“神卫司乃臣处置公务的要地,守卫竟未经通报将陛下放进来,我看他们也不必值守了。”

皇帝陛下:“……”由衷道:“景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是朕的家?”

姬循雅眸光阴冷地看着他。

赵珩立刻安抚般地拍了拍姬循雅的手背,“自然也是将军的家。”他垂眼,连张扬的眼尾都下垂,很有几分可怜的模样,“将军走时没给朕留下只字片语,我好不容易找到景宣,景宣若因朕贸然来此,就惩治护卫,实在有失公允。”

“陛下的意思是,臣的人,臣自己罚不得了?”

姬循雅语气虽冷,心底却仿佛被人拿指甲尖掐了一下,不疼,但酸痒交织,令他烦躁非常。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抬首,竟理直气壮,“将军的人便是朕的人,将军要罚朕的人,不知可有问过朕的意思了吗?”

姬循雅被赵珩这番厚颜无耻的高论生生气笑了,论脸皮,他向来甘拜下风,“那臣现在告诉陛下一声,”守卫听到内里的声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来,“臣欲行军法,治他们的渎职之罪。”

赵珩说:“不可。”

姬循雅曲指,将赵珩的脸一抬。

皮肤乍然相接,赵珩身上冰凉的温度让他动作顿了下。

“陛下要来做臣的主了?”

赵珩顺从地将脸往姬循雅手上搁,笑眯眯地说:“神卫司的守卫不过稍有懈怠,朕才是始作俑者,姬卿呀姬卿,”他低头,在姬循雅指上落下一吻,“若真要罚,怎么能放过朕这个祸首?”

话音未落,姬循雅立时抽手。

手指擦过柔软的唇瓣,晃得姬循雅更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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