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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

旋即停在肌肤上的手指力道放轻,安抚般地揉了两下。

姬循雅低声道:“既然陛下说臣体恤圣意,是陛下一日也离不得的重臣贤臣,”赵珩闻言忍不住睁大了双眼,“那陛下给臣些赏赐,是不是也理所应当?”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赵珩含糊道:“你想要什么?”

手指下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赵珩的嘴唇。

皇帝陛下怔然须臾,旋即惊愕道:“你疯了?”

外面有人!

姬循雅居高临下,陶醉地欣赏着赵珩难得流露出的慌张。

多好看的神情。

“陛下,”姬循雅亲了一口他发凉的嘴唇,体贴地提议,“让他们滚。”

赵珩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承认姬循雅这个提议非常刺激,从姬循雅这个先前清心寡欲,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清心寡欲得可谓活圣人的人口中说出来就更刺激了,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改日,”赵珩低语,“朕在宣政殿……”

姬循雅的手陡然收紧。

赵珩自然没开口让旁人都离开。

片刻后,众人心惊胆战地听到了里面又一次传来了声响。

“啪——”

响声清脆。

而后是帝王惊慌失措又愤怒至极的怒骂。

“滚!”

赵珩仿佛被伤到了嗓子,声音沙哑至极。

门被砰地一声打开。

众人垂首屏息。

不敢抬头,却依旧感受到了姬将军满身的煞气。

姬循雅拂袖而去。

何谨与韩霄源对视一眼,不与韩霄源商议,径直快步靠近书房门口,低声道:“陛下,奴婢可进来吗?”

韩霄源皱眉。

何谨近些时日,对陛下私事的关注未免太过了。

赵珩揉了揉喉咙。

内里许久不曾出声。

何谨深深垂首,只看得见门内的幽深阴影。

他似是不放心皇帝的安危,又问句,“陛下?”

这次内里回答的很快。

“滚下去。”

赵珩仿佛受了天大的折辱,一字一句,说得艰涩至极。

何谨一惊,隐隐猜得出里面发生了什么,瞬间只觉心绪复杂,诸多滋味混杂,难以言表。

他声音放得更低,“是。”

正欲退下,内里又道:“等等。”

何谨立时站定。

韩霄源犹豫了下,也走上前去。

但听内里传来一个幽冷疲倦的声音,“过来,为朕更衣。”

……

一道担忧的目光时不时地刮过赵珩喉咙。

脖颈处的淤痕青紫,伤痕很长,恰好是一只手掌能够环住的大小,似一道蜈蚣,狰狞地盘踞在白皙的肌肤上。

连外人可见处都如此,衣衫下,不可视人的地方,又该是何等狼狈的模样?

上朝时崔抚仙已经看见了赵珩身上的异常,只隔得不近,隐隐可见而已。

他方才还竭力安慰自己看错了,现在在书房中与赵珩对坐,帝王喉咙上的伤痕便无处隐藏。

赵珩正在看崔抚仙递来的奏疏,只觉喉咙处的视线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无法掩饰。

赵珩抬头,正与崔抚仙对视。

崔相猝不及防地同赵珩目光相撞。

这最温厚谦和的文官眼中有震惊、有愤怒,还有点,说不清缘由的痛惜。

赵珩本意就是给人看,因而毫不避讳崔抚仙的注视。

但他没预料到,崔相的情绪会如此……外露。

崔抚仙不期与赵珩对视,慌不择路地偏头,立时敛了满眼情绪,再转过来时,已是一片宁静。

只是温润的眸光微微发颤。

相信陛下。

崔抚仙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陛下绝不会让自己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除非,他别有用意。

但是,但是——赵珩喉咙上的伤口实在太刺眼了!

其中映射出的意味,更令为人臣者难以忍受。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效忠的君王受辱却无所作为?

他猜得出赵珩必有打算,可,帝王无意于令他知晓分毫。

“陛下,”崔抚仙轻声道:“为何不曾上药?”

赵珩心道当然是因为上药了好得快。

崔抚仙这幅模样看着太可怜,赵珩简直不忍心骗他,很怕这位忠君又心软的崔大人在他面前又一次落下泪来,只仿佛很无所谓地说:“不日就好了,何需用药?”

崔抚仙深深垂首。

赵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小心无比地说:“臣斗胆,想为陛下上药。”

他声音在发抖。

赵珩一愣,旋即不顾仪态地低下头去看。

崔抚仙的神情是平静的,只是眼泪,倏然从眼眶滑落。

哒吧。

落地。

赵珩:???

他……他怎么又哭了?

崔卿,崔丞相,他怎么一点都不像崔平宁,除了他临死那次,他都没见过崔平宁哭过。

赵珩立刻抽了条帕子送到崔抚仙面前。

崔抚仙的骨节被攥得青白。

丝帕在眼前晃晃荡荡,被泪水模糊扭曲,宛如一道幻光。

崔抚仙在落泪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颤颤地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接赵珩手中的丝帕。

明明很轻,他在触碰到丝帕一角时手腕却似不堪重负般地剧烈地发颤。

他正要接过丝帕,而后叩首请罪。

“笃笃笃——”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崔抚仙猛地缩回手。

第八十九章

崔抚仙猛地抽回手。

动作之快, 连赵珩都愣了下,他疑惑地向脚步声的方向看去,但见何谨正垂首恭恭敬敬地立在不远处。

赵珩看了看崔抚仙, 而后道:“何事?”

何谨道:“回陛下, 太后想请陛下去长信宫。”

自从赵珩和叶太后“达成共识”后, 赵珩这几个月去长信宫的次数比他两世加起来都多。

赵珩扬扬手,“朕知道了。”示意何谨退下。

何谨躬身而出。

临走前他忍不住悄然打量了眼正低着头的崔相,细看之下,心中却是一惊。

这位连皇帝南逃都能维持起朝廷运作的青年丞相眼眶微红,或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形容狼狈,便将头垂得更低。

官服朱红, 映得本就温润俊雅的文官愈显洁净。

他深深垂首, 脖颈绷做一线,如白鹤曲颈。

下一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何谨猛地觉察到有人在看他。

倏然转头,却不见旁人。

何谨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快步退下。

御书房内一时静默。

崔抚仙不敢抬眼,唯见余光笼上了层净白。

是,皇帝的手帕。

犹豫许久, 他缓缓伸出手, 接过丝帕。

“多谢,”崔抚仙甫一开口便觉后悔,因为此刻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得吓人, “陛下。臣失态了。”

赵珩不觉异样。

毕竟崔抚仙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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