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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白岳拿药的手一顿。

他转身。

赵珩披着洁白的巾帕,神情不满且戒备地看着他,“你又要做什么?”

“谁?”

“你。”赵珩硬邦邦地说。

话音未落,白岳向前走了几步,至赵珩面前,方停下来。

少年线条姣好的下颌桀骜地扬起。

白岳道:“伸手。”

赵珩刚才被白先生一番似有似无的轻蔑弄得满腹火气,“不……”

还未说完,头顶便被搁了个药瓶。

赵珩下意识抓在掌中,触手温润,像是玉。

“伤药,自己涂好。”白岳道。

赵珩的不字还未说出口,就听白岳继续道:“方才我的话说重了。”

赵珩转瓶子的手一停。

白岳静静地看着他,“我并无轻视你身份之意,我只是觉得,身为王族公子,像公子这样说话,未免有些不矜身份,轻佻太过。”

赵珩眨了眨眼,好像微妙地理解了点白岳的意思,“你是说,你觉得我这样说话,会令想人心怀不轨?”

“不,”白岳轻轻摇头,“只是不合礼制。”

心怀不轨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心怀不轨,与赵珩言谈举止无关。

赵珩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白先生未免太刻板了。”

“我与公子初次相见时,我面色不虞也非因公子出身北澄,”赵珩抬眼,看着白岳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而是因为公子大字不识。”

“我在北澄长大……”赵珩眼见着又要炸毛。

却被白岳断然截断,“公子已回齐国四年,识文断字却还不如一幼子,其中固然有君上娇惯,师长放纵的缘故,更是公子自己不求上进,只一味懒散度日。”

赵珩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主要是白岳说的都是真话,他难以反驳。

沉默半天,才道:“先生,我曾经见我母亲率领千军万马,我不愿意读书,我只想做大将军。”

说起大将军,少年本就明亮的眼睛更明亮夺目。

白岳失笑,“武艺再高强也只能杀一人,杀十人,杀百人,”见他发顶凌乱,白岳伸手给他整理好,“公子,做大将军不是只会杀人,”他轻轻笑了声,“像公子这般,连兵书都看不懂,谈何统帅千军万马?”

少年一时无语。

他想承认白岳说的是对的,可碍于面子不想低头。

白岳又补了句,“难道摄政王也不识字吗?”

“自然识得。”赵珩下意识接口。

“我虽没有面见摄政王之幸,却也听闻过摄政王的声名,传言中说她擅弓马骑射,精通诗文,史册兵书更读过不知凡几,还有君上,君上五岁进学,至今仍终日手不释卷,公子,你是君上与摄政王的孩子,难道能目不识书吗?”

半晌,赵珩才犹豫地点了下头,然后在白岳震惊的眼神中猛地摇头。

连白岳都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柔和。

“先前的确是我先入为主,才使得公子厌我,”白岳道:“是我有错在前,”他颔首,“对不住公子。”

不期这位心高气傲目无下尘的白先生能向自己低头道歉,赵珩噌地一下弹起来。

“你你你……”

扯到了腿伤,疼得赵珩呲牙咧嘴。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白日见鬼。

白岳下意识纠正,“先生。”

但赵珩已经顾及不了许多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岳,意外地发现,对方是真诚的。

不是哄骗,不是敷衍。

于是赵珩甩下一句,“知道了。”

可白岳脸上没有不满。

看得少年那点未泯的良心摇摇晃晃,若是白岳斥责他,他反而能坦然地接受对方的道歉,静默许久,赵珩猛地扭过头。

“我也错了,你我这次算扯平。”他含糊道。

白岳微微垂眼,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他说:“是先生。”

自那日后,白岳待他照旧严厉,于功课教习上的严苛远甚于先前,用心程度更不是从前可以比拟的,赵珩虽照旧哭爹喊娘,但总算有了点长进。

至少不再逃课。

赵珏笑话他,“阿珩素日连父亲都不怕,却怕白先生。”

赵珩哼哼,“你被他打几板子你也怕——不对,我这不叫怕,叫尊师重道。”

“呦呵,我们阿珩了不得,”赵珏奇道:“竟都学会尊师重道这个词了。”

赵珩薄薄的眼皮半掀,不太高兴地回答:“二哥,我还知道什么叫兄弟阋墙。”

若旁人说这话,赵珏此刻脸都沉下来了,但说话的人是赵珩,少年郎面上情绪不加掩饰,还有点肉感的面颊微微鼓着,有如一白玉团糕。

赵珏偏身。

想捏捏赵珩的脸,奈何小公子毫不给面子地偏开脑袋。

赵珏捻了捻手指,忽地笑道:“阿珩,永都好玩吗?”

赵珩是闲不住的性子,他已在永都住了四载有余,永都便是仙境他也呆腻了。

赵珩眨了眨眼,实话实说,“好玩,就是有些小。”

赵珏被他噎了下。

他想说永都纵横百余里,哪里小,怎么小,北澄的国都很大吗?

瞅着他二哥变化莫测的脸色,赵珩觉得特别有意思,怕把人逗得像白先生那样拂袖而去,便主动凑上前,“但有二哥在,就哪里都比不上永都了。”

“二哥,你知道我官话说得还不好,有词不达意之处,还请二哥别和我生气啊。”尾音上扬,赵珩笑眯眯地哄道。

“你啊……”赵珏狠狠捏了两下赵珩的脸。

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不少。

眼见少年的面颊被自己揉捏成了各种形状,赵珏心情缓和不少,“阿珩真是聪慧,这么短的时间,倒学会了不少词。”

赵珩惊呼道:“哥疼疼疼。”

他语气夸张,眼中却全是笑意。

显然疼是假,演给赵珏看才是真。

赵珏松手,赵珩立刻离他两丈远,一面轻轻揉脸,一面道:“是白先生教得好。”

赵珏心道,怕不是白先生的板子打得好。

他这个弟弟在他看来就是匹顽劣骄傲的烈马,非要给套个笼头上去,才能收敛些。

赵珏笑着看赵珩,朝他招招手,“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赵珩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赵珏道:“自然是好事。”

赵珩轻哼了声,依旧远远地站在赵珏面前,绝不肯挪动一步。

赵珏弯眼,“阿珩,好记仇啊。”不待少年反驳,他继续道:“好了,是兄长不对,兄长给阿珩赔不是。”微微垂首,竟真是个道歉的样子。

赵珩忙上前去拦他,被赵珏一把捏住了脸。

二指钳着少年的下半张脸,将腮上软肉往内推,赵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赵珏不善武艺骑射,赵珩明明能轻易挣开,却由着他捏了一息,方往后一避,“哥!”

“诶诶诶,”赵珏连声应答,见赵珩难得乖顺,他心情更好,“这次是真的,你过来,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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