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5
色又?不经意缓和些许。
他正替赵宴看着药物火候,婢女在药炉旁扇风,偏头便能见?到贵妃眉心的刻痕,忧忧愁愁一道,宛如春雨降临下的一点湿痕。
老天爷,到底是谁让这么美的人伤心了,罪过!
婢女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有何心事?”
南解乌:“……也?许吧。”
眼见?着他的忧愁不减,婢女越发不忍心,忽而道:“娘娘,您可曾听?说过这山安坝附近有一座特别?灵验的寺庙?据老百姓说,求一签可解三千烦恼丝。”
南解乌根本不信这个。但他不知为何顿住了,听?婢女把话?说完:“听?说就前年冬天的事儿,一个农户家的男人打仗去了,抬回家的时候就剩一口气。可怜他婆娘,从山脚爬了九百九十九层天梯,一路登,一路拜,靠那诚心才从迷雾中到达寺庙,从那树上求了一道平安符,便下了山。她那男人本不见?好的,结果回家一看,居然醒了,饿得在厨房里翻馒头吃,全?没有大?碍。从此再未犯过什么病。”
这个说法有些耳熟,南解乌似乎在沈言深嘴里听?过一次。
【听?闻,若是不诚心者,上山便是迷雾重重,艰难险阻,直至在山中迷失方向,失去性?命。】
【若是诚心,走过那九百九十九层天梯,真能实现愿望?】
【有那心性?,何愁事业不成??】
……
南解乌沉默了一会儿。
向来不信怪力乱神的他居然有一瞬间心动了。
但只是想一想,就知道这种寺庙是靠不住的。
要?一边登阶梯一边虔诚叩拜,需要?的时间两天左右。而那寺庙处于高山,途中必定经过山林,林中许有瘴气,迷惑视线,更有蛇熊之类的猛兽挡于前路,人慌张之时便会绕路,山中绕路则迷路,迷路则方向感失去,而能不能到达,竟然全?凭借一个运气。
那女子能够登顶大?概率是因为她误打误撞在冬天登山,那时猛兽大?多在冬眠,她得以平安。
南解乌相信事在人为,大?多数怪力乱神都是子虚乌有,真正会发生的事不随任何事物的意志而改变。
可万一呢?
万一呢?
万一……
不,没有万一。
可……我不是全?知全?能的。
况且,只是登山而已。
只是登个山,看座寺庙而已。
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下去,南解乌叹了一口气,似乎更加没办法了。
婢女却?看见?那道春雨般的刻痕慢慢地从贵妃美丽的额间消失了。
*
战事吃紧,不过那也?不关南解乌的事。
好在赵宴一到渭水就下令烧掉了塔郸的粮草,现在对方可谓是步步败退,虽顽愚抵抗,然败局已定,哪怕是蒙欢也?再无回天之力。
南解乌只向赵宴告了三天的假,说自己要?从南去找一样信物,作为青丝结的回礼。
赵宴本不想放他走,可还是同?意了。
南解乌便骑上马,突破重围向山安坝一路直行。
一路上没有追兵,他策马疾驰,久违地找回到一点少年游马的兴致,虽然是为了祈福,可他心里一点也?不苦,大?概因为出门前赵宴在他包袱里塞了几大?颗荔枝。
然后他亲了赵宴一口,赵宴说酸。
南解乌一直觉得赵宴很搞笑,葡萄和荔枝,这两种水果,赵宴一直觉得不甜。但自己一个普通人类的嘴,赵宴觉得很甜。
马儿慢慢停在了山脚下,这一段路,南解乌需要?自己走上去了。
他抬头看了看,确实很高,方才从远处看才能看到山林中露出的一点儿寺庙顶,现在什么也?望不见?了。
南解乌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学?着他人参拜的模样,一阶一阶跪了上去。
他所求很简单,不过两样。
赵宴平安,万事顺遂,长命无忧。
皇儿……皇儿活着就行。
【神使,你这是何必。】005说,【赵宴不会死?的。】
一阶阶跪拜下来,南解乌脸色有些苍白,他道:“我已经答应了赵宴,要?给?他送一样最?独一无二的信物。”
005很礼貌地问:【你的命吗?】
南解乌:“……你别?小看我,这点小路还真不会让我死?。”
005:【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些吗?】
南解乌嗯了声:“其实现在也?不信。”
005:【……】
005更不能理解了:【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有自我意志的智慧生物真是太奇怪了……像他005这等高级机械生物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日头晒得人大?脑发晕,南解乌捂了捂额头,决定先停一停,对005说道:“那你知道其他人类为什么信这些神佛吗?”
【因为欲望?】
“对,欲望。”南解乌说,“赵宴从前不信,是因为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我不信,是因为我对什么都没有过度的欲望。”
005:【那你现在就有过度的欲望了?】
南解乌喝了口水,闻言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人是会有情感的。”他说:“一种情感积压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变为隐秘的欲望。”
005不懂。
“你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的睫羽在阳光下轻轻抖动,“我想我可能只是……“
“有一点害怕。”
*
南解乌离开的三天里,赵宴时不时看着空荡的房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为南解乌的承诺心软把人放走。
若是他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
赵宴躲在内室重重的帐帘之中,不愿以这畸形的模样见?到任何人,只日复一日地喝着那些苦涩的中药,捧着已经无法见?人的硕大?的肚腹,独自红了眼圈。
怎么还不回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再不回来,赵宴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亲自跑去抓他。
少帝又?去摸自己的肚子,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孩子还在这里,他不会不回来的。赵宴记得南解乌很喜欢孩子,他不会放着他们父子不管,不会的。
赵宴自顾自念叨着佛经,一边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腹部,直到珠帘隔着帷幕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赵宴的心跳忽然停了停,仔细去辨认这声音。
一双细白的手挑起纱帘,他抬起头,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
“……贵妃。”赵宴看着他,“你回来了。”
“是臣妾,臣妾回来了。”
南解乌风尘仆仆,一来就急着见?赵宴,脸上还带着蹭来的一点灰尘,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的。
不如往常雍容,看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