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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以为再也不能回大景,想在北旻谋身,故而使用了一些毒计。这个毒计,也是音昆王子所授意……直到那天夜里,小人的兄弟偶遇到了二公子。”
听到自己名字,时书撑在椅子旁,抬头看他。
元观对时书笑了一笑,笑的很是复杂,道:“小人从未想过竟然能再遇恩公,而谢大人也早已镇守边庭、宰执天下。原本不敢高攀,怕大人早已遗忘,更嫌弃小人是北逃的贱奴。乃是我家兄弟在壕沟里和二公子照了面,竟然还被二公子认得,小人这才鼓起勇气,让小女前来献策。”
元观一家,显然也是赌命来了:“倘若不是二公子心善,这个计策小人是万万不敢向景人献的,只怕刚见了小人这兄弟的面相,便被杀了。”
“所以你也知道,景人和旻人不相容。”
谢无炽站了起身,脚踩着地上的砖花,神色几分肃厉:“元大人计策是否可行,本官暂且不论,但一张嘴就要本官的弟弟,还是去旻区的危险之地,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小人明白,小人……小人一家老小,三口人,图的也只是活命而已。小人实在是……除了二公子,难以信任别人……”元观争取着说,“小人有一套周全的办法可保二公子平安进入旻区,假扮成小人的小仆,易容换装随同回旻,住在舍下,周旋笼络由小人负责,只需协定之日二公子漏个面,以安众人之心,接下来便可请二公子回程了!”
时书不必跟那群人打交道,他是个诚意。
诚意,就是只需要漏个面的事就好。
现在,他的危险性已经降到很低。
不过,谢无炽什么也没说,道:“二位先去休息,本官自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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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两个人坐下,元观替元赫扯下裹脸的头巾,一张被汗水泡得发白的坚毅的脸露出,擦了擦汗。
两个人坐着喝几口冰凉的水,元赫早就忍不住满脸屈辱:“我看真不该来这一趟,景人都把我们当狗,没必要来。这谢都统制也一样。”
元观平和一些:“你我一无所有,却要取信于人,本来就很艰难,平常心吧。”
“老子真受够了。”元赫粗声,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元观解开他后背,众多纵横交错的伤疤,被汗水沤得发臭。元观重新坐了下来:“还这么暴脾气,我们多少岁了?”
“我四十三,你四十了。”
“四十了啊,你说什么时候能有块田,我也想归隐田间了。”
“归隐田间?在源县的秦安山里种田,你又非要出去,舍不得你写的那些书本,还说文宗词本,非要送到大景去刊印。”
元观哼笑了声:“你从来不读书。”
“但读不读书,这辈子都到四十了。”
“四十算什么,死我也不怕,我只想千古留名。”
千古留名。名和利的位置,甚至是同等的。没有哪个文人不想千古留名、名载史册。元观掏出身旁的包袱,竟然是一卷一卷厚码起来的白纸黑字,有的早已卷边腐朽,可见磨砺之深:“谢大人再不信我,我只好进献此书。毕生心血书写,如果毁约,让他将我的百万手稿付之一炬吧。”
“你那些纸张?不过就这些纸虚无缥缈,能说服他吗?”
“如果这些纸没用,那我也一无所有了。”元观萧瑟一笑。
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扇门内,时书正坐在椅子里。
地图摆在桌面上,厚厚的几沓,一副更为详细的线路图。谢无炽坐在他身旁,将地图一页一页翻过,并与斥候探来的另一份地图比较。
“山脉,村落,桥梁,据点,标注清晰。”谢无炽说,“地图还更完备。”
时书辨认着具有代表意义的特殊字符,谢无炽划出防线的位置:“以上几个地方有重兵把守,军事性质更重。渡过防线之后,便是百姓居民的住所。当年音昆两兄弟能在大景游历,旻区背后同样是旻、景杂居之地。混在汉人中假扮普通百姓,不会引起注意。”
“最危险的是防线一带,能渡过便好说。”
时书盯着河流和山脉的纹路,心中一阵紧张:“我……”
“时书,不要着急。”
时书望着眼前的地图,当事情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时,他似有感情。而把步骤一步一步列在眼前,却发现步步维艰。
“我在想,也许我不应该控制你,让你自由选择更好。”谢无炽忽然道。
时书站起身来,腿有些发软。和谢无炽一起出了门,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正好,芬芳扑鼻,时书伸手再撇了一朵放到谢无炽的怀里。
时书问:“你愿意我去吗?”
谢无炽:“我会很担心你,本身胆识极为过人的人,但在入敌区,仍然睡不了一个好觉。你到时候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时书:“睡不着也好,我最近睡不着总回忆以前的事,发现还挺快乐的。”
“都回忆了什么?”
“回忆了我们刚认识至今,”时书忽然想到,“谢无炽,其实我有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一直没跟你说。”
如果未来某一天,谢无炽成为了天下共主,那就算没满足杀其他穿越者的条件也会解锁系统。到时候,他肯定可以看到时书的解锁时间,明白他曾经做过的事。
“做错事,没关系。”谢无炽侧过头,对视,“我只想知道,现在还错着吗?”
“……”
热浪拂过院子的屋檐和瓦片,池子里层层荷叶涌起波浪,时不时飞过几只翠鸟。
时书心里一片惊澜,后背发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褐色的眼眸微张,只觉得世界一片寂静。
谢无炽看他半晌,转过了眸子,平静地道:“在你改掉这个错误之前,时书,我会让你活着,哪怕鬼门关前,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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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庭院中灯火通明。
书房内的窗户后照出一屋暗灯,谈话的声音偶尔从门内传出来,辛滨等护卫陆陆续续从门内走出去,拿着地图深夜骑马奔向了远方。
谢无炽和元观元赫的谈论仍在继续。
谢无炽在盘问去的一路上的每一个细节,以此检验对方的话几分真假,元观和元赫到底没有他精力充沛,人在精神疲惫时会几乎无法思考,说的话也会有更多的漏洞,但仍然要应对谢无炽的询问。
时书正在翻箱倒柜,找能带的衣服,没想到“哗啦!”清脆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原来是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短而精悍,适合随身携带。时书看到这把匕首,脑海中忽然闪过前几日被它抵摩着肉时的心情,额头冒出冷汗。
他随即翻找轻便的衣裳。有条穿着舒适的内裤找不到了,时书正翻找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谢无炽走了进来。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