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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夫人商议,稍晚些回来,让少夫人先歇息。”
庄篱点头说声知道了,春月忙抓了一把钱塞给丰儿:“去买糖吃。”
丰儿高高兴兴跑走了。
庄篱看向梅姨娘:“你还要多等一会儿——”
她的话没说完,梅姨娘蹭地站起来:“我不等了,太晚了,少夫人您早些歇息,不打扰你们歇息。”
说完施礼,急急慌慌往外走。
她可不信什么雪柳自己要回定安伯府,雪柳要是想回定安伯府,陆三娘子死的时候就回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分明是被赶走了。
乖乖,世子不仅没有安抚雪柳,反而干脆把人赶走了,这是为了谁啊,为了少夫人啊!
她哪里还敢在这里等着世子,万一被世子多看一眼生厌,也把她赶走可就糟了。
……
……
周景云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沉沉。
进门看到坐在摇椅上似睡非睡的庄篱,周景云略有些惊讶。
“可以先去睡。”他说。
春月多点亮了一盏灯,让两人的视线更清晰。
庄篱从摇椅上站起来:“躺下也睡不着。”
春红春香从内室出来,施礼说:“床铺好了。”
庄篱点点头:“下去吧。”
春月等人便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夫妻两人,一阵安静。
“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庄篱说,“搅乱了你原本的生活。”
正解下外袍的周景云看向她,见灯下的女子脸上几分歉意。
“送走雪柳吗?”周景云说,“我原本也是要送她走的,这几年一直在外没顾上,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说到这里看着庄篱。
“我倒是该对你说声抱歉,让你当这个借口被忌恨。”
这样啊,也的确是,庄篱一笑:“那我就心安理得了。”
周景云笑了笑,将衣袍搭上衣架,听得身后女声再次传来。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才能更心安理得。”
什么事?周景云转头看她。
庄篱看着他,说:“我这个人,不太好。”
人不太好?
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章 两语
周景云将衣服搭好,在床边坐下,看着庄篱。
室内灯火明亮,但不知道是不是灯火太亮了,她的眉眼有些恍惚,看不太清。
其实他先前也没看清楚她的样子。
他向庄先生求娶,庄先生同意后,她没有出来,只通过庄夫人表达听从先生和夫人的安排。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婚礼上,掀起盖头。
但那时候戒备着前堂的张择,挂念后堂的庄先生,人多灯影妆浓,也没看清长得什么样,紧接着就是侍奉庄先生,再后来城门外将新妻子送上马车。
她服孝在身,素衣净面,他也第一次看清了模样。
想到这里时,周景云忍不住抿了抿嘴,幸亏有着一眼,要不然回到家在母亲屋子里见了,都要认不出自己的妻子。
他对这个妻子也不了解,除了她是白循的女儿,被庄夫人收为弟子之外,便一无所知。
人不太好,周景云抿了抿嘴唇,适才在母亲那边,东阳侯夫人抱怨说“你找的这是个什么人啊,知道她行事言语多恶劣吗?”
一个女孩子能多恶劣,是因为他妻子这个身份引来的不满罢了,他示意庄篱:“坐下来说话吧。”
庄篱依言走过来坐下,看着他。
“怎么不太好?”周景云问,又说,“我先前问你在家有没有受委屈,如果受了委屈,不得不自保,这不是你的错。”
庄篱说:“我先前说过,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故去了。”
周景云点点头。
“所以,我克母,被视为不祥。”庄篱说。
这个啊,周景云要说话,庄篱又截住他的话:“是真的不祥,不止是我母亲,从小到大,在我身边的人都容易不好,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自己卖了自己,从族谱上刮去名字,就是不想影响白家。”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
“但还是没用。”
“不仅白家,收留我之后,庄先生也——”
“庄先生也死了。”周景云接过话,看着庄篱,“庄夫人,你,我,我的家人,这世上每个人都是要死的。”
庄篱看他一刻,笑了笑:“我知道,世子连钦犯都敢带回家,自然不怕这些事,只是这些事还是要告诉你。”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你看,我此人不祥,连做的荷花苞都能让人病情加重……”
荷花苞啊。
关于荷花苞的事,虽然打断了母亲等人说,他从李府和定安伯的讲述中也了解了。
所谓的荷花苞吓死了李十郎,李大将军其实根本不信,去定安伯府闹只是发泄怒火。
定安伯除了认为李大将军奈何不了上官府王家,就捡着他欺负,也认为是家中母亲烧香念佛入迷,家里的仆妇婢女们跟着发疯讨好,整天神神鬼鬼,捎带的陆文杰也被迷了心窍。
定安伯夫人带着陆锦来家里闹,也是另有心思。
他们口口声声说妖邪之事,但自己根本不信,只不过是为了达成所需。
他不能让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私念,毁庄篱的声誉,所以一直压下去不提。
更没打算问庄篱。
这女子虽然面对定安伯夫人质问理直气壮反驳,声气朗朗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其实心里还是不安吧。
周景云看着庄篱微微蹙起又似乎怅然的眉头,说:“那定安伯府的小婢女守荷花苞一梦活一命也是不祥?”
庄篱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那是她福大命大——”
周景云笑了,打断她:“那李十郎就是福薄命浅,与你何干。”不待庄篱在说话,“你是庄先生和夫人的弟子,不要再说这种愚言。”
庄篱看他一刻,抿嘴一笑:“我当时遇到了庄夫人,之所以要卖身给她,是因为夫人说能治好我的不祥之症。”
遇到庄夫人的时候她十岁吧,周景云想,夫人也是很会哄孩子的,听着庄篱的声音继续传来。
“跟着夫人后,她教我读书,制香,奏乐,冥思等等很多事,我的确好多了。”
“不过,这些年我还是很谨慎,很少出现在人前,来到你这里,我也尽量不去侯夫人跟前,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还有……”
说到这里庄篱看着周景云。
“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尽快和离。”
风头过去,周景云看着跳跃的灯火,笑了笑:“先别想那么多,风头刚开始呢。”
是啊,先前张择不知道她的存在,此时此刻知道了,逃亡藏匿才刚开始。
室内静默一刻。
“来日方长,先歇息吧。”周景云说。
庄篱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