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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都下意识地对视了一下,仿佛一种比较。

从盛宴走出来的忧忧,比当年更加矜贵逼人。美丽和残酷,就是为他这样的alpha所准备的。

舒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只微微蹙着眉头,忧忧知道这是他睡不好的表征。舒仿佛永远不会变化,从十年前,二十年前。

……从他弄丢箱子,非要自白那时起。

然后是病人先开口。

回光返照的舒看起来只是有些清瘦。“……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哦,年轻人不懂事,大惊小怪,多管闲事了。”他轻轻咳嗽。“还请忧总,不要计较。”

忧忧终于见到人,仿佛当年那个清晨从噩梦中醒来,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找回节奏的忧忧将遗嘱摔在病床前。白色纸页当空,翩翩散开。

舒知道又要开始了,摆摆手,叫其余人等退场。

“很好,很好。”忧忧的宴会礼服流苏闪动。听到手术,他就片刻不停地追来了。压抑多年的暴虐,和更深沉的疼痛在一起翻滚。“十年未见,你……就写了这么个东西?”

“以防万一而已。”舒也不看那些文件。“谁都会死,早晚的事。”他试图聚焦看一看来人,瞳孔却控制不住缩放,只有模糊的光点。“今天……晚了,我要歇息了。有什么事,还请明天再叙吧。”

舒的语气平常,温和而礼貌,仿佛他们没有那些血肉模糊的争执。

仿佛他们,什么都没有过。

“明天?”忧忧的心脏骤缩,他听出逐客的意思,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最听不得舒说这个词。“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出院?”

说到这个,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很快。我保证。”

忧忧心中的不安更加剧烈。“很快是多久?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很快……就是很快。”舒和缓地送气,面容渐渐有些安详。“病就是病,叫什么名字……没有影响。”

然后也不看他,就去摸床头的手机。

忧忧被他无谓的态度,久违地激怒了。“好啊,你的本事也很长进,还学会改名换姓了。”忧忧指着这个令他搜查无果的假名。“下一次我看到这个可笑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你的葬礼么?”

“如果……您愿意赏光的话。”

一直是beta,安分守己的舒此刻十分放松,甚至有些俏皮。忧忧以为这是十年未见的缘故。

当然,这也的确是十年的缘故。时间是一切的缘故。

忧忧气愤地背过去。

他是天生优异的alpha,只愿意做胜者。动辄发脾气,还总要舒来认错哄他,来证明他在舒的心中,更加重要。

可其实他心里知道,每次都是他先生气。

“行了,忧总。”舒缓慢拨弄手机,虚弱的声音从忧忧背后传来。“我知道,您不高兴见我。但是……能看见您,我还是……高兴的。”

忧忧负着手。虽然不太明显,但他愿意把这话当做舒先低头的标志。

这样他就不必再守着大而无用的尊严。

夜雨敲打外窗,密密麻麻,却隔着玻璃,听不真切。

忧忧假装欣赏风景,其实外面除了雨雾什么都没有。“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你。”

“……我知道。”

忧忧在房内踱了两步,努力捡取听起来维持高傲的措辞。

“其实……就算你不换身份,我也不会真正报复你的。最狠心的人是你。”

“嗯。”舒知道那些夜晚,和那把刀。忧忧总会在最后关头对他不忍。“我……知道。”

只可惜,他不会。

舒永远都是最后关头……离开的那一个。

言不达意的忧忧仿佛被洪流冲击的堤坝。

当他听到手术、重症和遗嘱这几个词,和舒连在一起时,瞬间就垮塌了。全身心只剩下恐惧和悔恨。

舒总给人一种静静留在原地的安定感。他无法将舒和噩耗连起来。一秒钟都不能。

曾经他以为他只会失去舒一次。后来他意识到,他可以反复失去他,甚至反复失去之后,再最终错过。

就像那个被忘记的行李箱,永远没有人知道随着列车去向了哪里。

“这次我来了,你也不要太得意。”忧忧语速越来越快。“相比你对我,我更在乎你罢了……可你总是对我狠心。除了发脾气,我找不到证明你重视我的办法。上一次你走,都没有带上我们的合照。我都偷偷将合照塞到你房间了……我也没有丢掉你的东西,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我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每一次说过我都非常,非常的后悔。”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些话经年累月压在他胸口,如果再不说出来,或许就要将他的心胸都崩开。

“……舒,这一生我只爱过你一个人,只害怕你一个人,我没有其他经验,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不让你离开。我知道我做得很糟糕。但……但我是你哥哥。我们……我们……”他紧张地咽下唾液。

外面传来拍门声,他恍若未闻,也不想要任何人打搅。

“我们……可以和好么?”

傲慢的,漂亮的,争强好胜的兄弟,终于小心翼翼地说。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对人低头示好。

然而背后却没有动静。

门口的拍击声越来越大,几乎是撞击,也破坏了难得的静谧氛围。这让他等得有些恼怒。

“快开门!快门!”护士喊道。“病人没有心跳了!”

“什么?你说什么?”忧忧感觉字句都是破碎的。没有一点真实感。“他刚刚还在和我说话。他说……他就要出院了……”

医护们流水一般冲进了病房。没有人注意他。他也仿佛失去了与生命沟通的根基。那仿佛是一场拔河。绳子一旦松了,比赛结束,床上的人已经通过了检票口,去向了单程的列车。

汽笛响起,列车缓缓启动。人们只能透过车窗招手。

“快抢救!”小陈喊着泪水喊了一声。

“可是这位先生说不要抢救。”医生面带悲戚。“他也没有家属。签不了知情书……”

“家属在这儿呢!”小陈已经顾不得许多,顾不得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beta,而她面前是当代顶尖的alpha。她全力将忧忧推过去,然后哭着和阿程他们退后。

“如果……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早一点……”小陈离开病房,只能咬着嘴唇抽泣,肩头不停颤抖。

她是一个医生,也是一个beta,不能在这里放纵情绪。毕竟其他的病人还要休息。

“这不是你的错。”阿程拍着女友的肩膀,同时流下热泪。“老师……老师说过,他从来不会责怪学生的。”说到这里两人都泣不成声。“而且他今天过了生日,见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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