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1
热情成这样。
但老板一边说着,顾定邦还是很礼貌,很认真地听了起来。
他们准备连夜启程赶往中州,镖师们托关系搞的假证并不是无懈可击,在这等盛名之下,保不齐哪天就被看出来了端倪,到时候松城的大英雄摇身一变,变成通缉犯,那才是真正的大起大落。
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商行老板那里挣扎出来,顾定邦看见推着六味轮椅的寄空就忍不住牙疼。
“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大和尚忽悠过来当保镖的?”顾定邦喃喃自语,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他这个江湖文盲的水平,估计也想不出来,于是,他耸了耸肩:“聪明人啊!”
远处的六味似乎注意到了顾定邦的视线,朝他这边隐晦地挥了挥手。
商队正在整理行囊。
县令带着一家人冲到六味的身前,深深一拜:“松城,多谢章医师救命之恩啊!”
静文也冲过来学着她爹深深拜下。
“章神医,这是松城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县令温文尔雅道,半点也看不出来被诡秘之人讨薪时的焦头烂额,毕竟如今的松城没钱了,因为县令直接将松城的全部税额投进了救灾之中,所以他也就只能和他们打哈哈。
六味温和地回以微笑。
从静文手中接过木盒。
骗子最明白骗子,六味早就发现了县令是个骗子,他胆大包天设下了一个惊天骗局,只是六味出于对自己性命的顾惜,并没有拉长时间,去等县令费劲一切心机想要去挣得的后手。
不过能解决这样一场大疫的后手,到底要付出什么呢?
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先行舍弃,才能获得,那该是什么样的代价啊!
好在,他遇见了自己这个善心人。
六味发觉自己手上的盒子有点轻,倒并不像是什么贵重之物。
这样一个剑走偏锋的人,会给自己什么呢?
六味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出生在南州,在深山僻壤一直活到了如今年岁,本该并不了解南州的一草一木,但是他不是独自一个人,过去的他,曾经见证过南州辉煌的风景,和崇高的事业。
那束理想的光还照耀在南州玉京。
松城那场大疫,明面上只存在县令这一个最高领导者,但实际上,某些人大概已经暗暗出动了吧?以当年国师一手遮天的盛况,查出那几张契证的真伪几乎用不了两天。
六味的手探进盒中,摸到了几张薄薄的纸。
六味笑意渐深。
县令介绍起了自己的家庭,将夫人,两个女儿都拉了出来给六味过目,而后极其自然地苦恼道:“章医师,小女刚出生没有多久,在下为其取名一事已烦扰多时……”
“在下实在无法抉择,拖到最后,快要上户口了,大名也没能取好,今日在下转念一想,章医师是有大能耐,大福气之人,可否请您为小女赐名?”
六味一愣。
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一系列造声养望的手段,毕竟家中幼女得神医赐名,不就是最好的一个宣传手段么?这可是天大的交情!
但很快,六味不禁失笑。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毕竟不管怎么说,县令的算盘都错打了,神医只会昙花一现,真正的他,只是个擅长造谎的骗子罢了。
县令夫人殷切地将孩子抱给六味,小心翼翼地试图让他抱抱,眼中满是对孩子的爱。
六味的双目隔着白布,一瞬间似乎与那孩子滴溜溜的眼睛对视。
那就……职业骗子再撒一个谎?
“不如叫素问?高洁高雅之药,望她能志高性洁,济民安民。”
“素问?真是个好名字。”县令欣然。
六味一家人上马车,寄空本要一道,但是人太多有些拥挤,便与一齐准备去中州的密教之人乘了另一辆车马。
顾定邦抱着章鱼松了口气,念叨着六味几天没见有点瘦了,多少是太过操心。
而后又兴致勃勃问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否也给他这个行走江湖的英俊侠客传授些许聪明人办事的诀窍?
六味欣然颔首,张嘴就编。
顾定邦带着章鱼反复在这是“真的”,这是“逗他的”之中徘徊。
最后一抽大腿,突然发觉时愿含笑着看着他们,许久没说话了,不由寻求这位颇具实力的“愿姐”帮忙。
时愿和了会儿稀泥,等到章鱼控制不住打起哈欠,马车之中才安静下来。
顾定邦和章鱼昏昏欲睡,正闭目养神的六味突然察觉到时愿坐了过来,探寻地睁开眼看过去。
只见时愿递过来一个小瓶子:“这瓶子是城门口一个小孩给我的,还给我们带了点自家种的菜,我听他说,他叫小树,这是你之前治病的时候,给他塞的瓶子。”
“哦。”六味都快忘了这茬子事了,把瓶子收回来。
时愿犹豫片刻,还是不由好奇道:“我记得这是咱们逛街时候买的东西吧?距离你给出药方也没多久,你就用这瓶子装了药给人家治病?你到底算计到了第几层?是不是一进松城就开始计划了!”
她的模样简直像是押题高考的老师,殷切地询问考试过后终于被放出来的出卷人,试图验证自己押题的水平。
“……”
“噗。”
六味连忙咳了几声防止时愿生气,而后难得一见的,调皮地朝时愿眨了眨眼。
“从刚出教那一刻就算计到了!”
时愿瞪大眼睛,恐怖如斯!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她被这个总是一脸纯良无辜的家伙给耍了。
她哼了一声,邦邦给了六味两拳。
而后她压低声音,又是恨恨,又是自得道:“你这个坏东西,我就知道,你当时让你大哥怀孕也是故意的!”
六味瘪瘪嘴,囫囵含糊道:“那不是没办法么,谁知道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怎么能说是故意的呢!我可是个大好人!”
他小声地嚷嚷道:“大好人!从不骗人!一点也不坏!”
顾定邦发出了一声如驴打响鼻一样疲惫的鼾声,似乎正在应和六味的话。
空气里霎时充满了快活的味道。
马车跟着车队驶过大路,朝中州远去。
天蒙蒙微亮,梅雨季难得一见这等晴日,让人见之不由心情疏旷,有如此刻的松城,终于渡过了最艰难的难关,迎来了难得的耀阳。
城楼之上。
“下一年你应该就能进京了吧?”腰胯绣春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淡声道。
“幸而不辱天恩!”县令微微颔首,眉宇间多少有些许自得之意。
甲字牌锦衣卫置之可否,打趣道:“这般骄傲?那也别往陛下那上折子哭着求减免税费了。”
“哎?”县令脸色一变,立刻求饶起来:“大人啊!可怜可怜松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