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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凉。

商队之事他与背后的同党耗费了大力气去办,力图做到无人关注,他们本以为他们成功了,但很显然并非如此,暗地里早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南州松城的瘟疫难道是有心人制造出来,只为将这位神医送至他的眼前么?

老人绝不敢轻易忽视个中的细节与谋算。

在南州有这等实力谋算之人,难不成是某个南州国教意图信仰入侵中州?打算在此惊变之时投以好意,借此寻到突破口?又或者是南州那个年轻的小皇帝为了邻国内乱而助以的一把推手?

老人突然有些后悔将这件招揽神医的差事,揽在自己的身上,否则也不必面对这等局面。

到底要不要同意呢?

但很快,老人就发现了一个更加令他细思恐极之事,他骤然发现,从始至终,目盲的神医从来没有过慌乱之色。

以他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去看,老人只能从六味的各种动作之中,勾勒出一个极其镇定,似乎对现场状况了如指掌,甚至……

觉得已经将他完全看穿!所以哪怕目盲,哪怕被带到此处,可能会备受威胁,此人也肯定,自己绝不会有事!

老人眉心一跳。

心中顿生惶恐。

神医,不如说神医背后的人到底知道多少!他们是否有后手!他们会将这一切透露给麒麟帝王么!

答案似乎分明。

六味的单手托腮,悠闲地应对着老人看似极具压迫感的沉默。

眼中深意一闪而过。

就让他来替另一个自己丈量,局势到底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吧…….

他饶有兴味地动了动眼珠。

这位大人,究竟会为自己,为中州作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顾定邦的话音低下来,最后消弭于长久的沉默里。

他后牙咬了咬,熟悉的无力感从心头翻涌而出,他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六味,只见此人居然还从容不迫的气定神闲,几乎不为上头的高官意动一下,早已经开始对这位表面纯良无辜的教主有所了解的顾定邦,霎时分辨出了六味此时的状态。

——这家伙在看好戏。

顾定邦瞬间泄了气。

心里的无力慢吞吞地蜕化成了无奈。

他早该知道这位教主是什么人了,能够在满是恶鬼的邪教把恶鬼训成狗的家伙,又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啊!

一腔热血和操心立刻倒腾了个干净。

顾定邦想起时愿的话,心中信任的天平开始摇晃,他原本坚定地认为不管是右护法的恰好出现,还是松城神医的名头,都是六味误打误撞弄出来的,毕竟他确实很像南州时兴的那些话本子里的主角,有着天道眷顾,不管干什么事都顺风顺水,最后再外加点小智慧,任何事都迎刃而解。

而且他不管什么身世都很符合啊,生来带病,被鬼弄走,被利用起特殊能力,因此当起了吉祥物教主,但是在他的勤勤恳恳下,终于把教中无数恶鬼训化,哪怕是算计恶鬼出逃,恶鬼都凄凄惨惨地追在身后,不想也不敢对他干点什么,偶尔还被利用平衡另一个追兵……

等等,等等,顾定邦开起小差开得瞪大了双眼,满心不敢置信。

这个模版,比起那些主角,这更像是反派丑角吧!

那跟在反派身边的他……

欸?

顾定邦懵逼地低下头。

只见气定神闲,坐于轮椅上的美人似乎运筹帷幄地对着对面的高官勾起嘴角,恍惚间,六味的气势甚至更压高官一头,顾定邦好似瞧见了对面高官额上浅浅地蒙上了一层薄汗。

他微微提高声音,挑眉道:“这位大人,没人能拒绝长生不老,就如同这个提议,你无法拒绝,也不必拒绝。”

那位大人瞪大双眼,脸上的肌肉正在颤动,似乎是误以为六味双目失明,脸上逐渐浮现出些许挣扎之色,但很快隐去。

“因为,”六味双手合十,无比笃定:“这很显然是双赢。”

老人微微闭了闭眼。

“……”

“成交。”

许久之后。

昏暗的宅邸内。

细细聆听着轮椅驶过石板的声音。

一直直挺挺的脊背终于如同被压垮了的山岳般倒塌。

“老夫同意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呢……”

他深深叹息。

而后老人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冷汗早已经浸湿背脊。

***

客栈内。

顾定邦满脸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六味的手在桌案之上轻敲:“认识他吗?”

顾定邦摇摇头:“这谁知道,我又不是中州人。”

六味很快为顾定邦揭晓了答案,他低声道:“那家伙是如今中州朝堂的大忠臣韩彰,历经两朝,一度官拜尚书,表面上是如今中州皇帝的孤臣。”

“表面上?”时愿立刻抓住了重点。

六味点点头,他自是认识这人的,毕竟他曾经也是“中州皇帝”,且这些天他在中州听书也并非是白听的,有时候国都之中的某些流言也也能反映出什么。

这家伙今天出现在了那套宅邸,很明显,韩彰并非像表面上那么支持皇帝,不,倒不如说,他已经向中州里的某些人投诚了,或许说不定,今日他亲身前来面见招揽神医,也是一种向幕后之人表达诚意的态度。

监天司表面上护卫中州国都,但暗地里到底是监控还是保卫,这其中的界限并不明朗,按照另一个他表现出来的模样,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说不定被牢牢监视把控着,这才需要其他人出面。

被召集起来的,不可控的道士,心怀怪胎的中州朝堂,据说和“帝师”撕破的脸皮,如今书院与中州朝堂的紧张关系,以及,身为皇帝的“自己”,暴虐性移的流言。

这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如今中州国都诡谲多变的事态。

那么问题来了,身为盘外招的自己,又该做点什么,才能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一点呢?

“韩彰,他最后为什么那么紧张?”

顾定邦好奇地问道。

六味笑嘻嘻地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自己异色的双瞳,显现出几分恶劣:“大概是认为,与我这位来自南州的外国人,通敌叛国,以此达成他们党派的目的,压力山大吧?”

房内一片寂静。

除六味外两人一崽目瞪口呆。

章鱼手里的果子掉在桌上咕噜咕噜滚出去被六味精准地接住。

“通敌叛国!”顾定邦茫然道:“啊?不是,这又有南州什么事啊!你不会真和南州王朝有一腿吧?”

他紧张地凑上前:“你真想挑起中州内乱好让南州打过来啊!”

“听话!这种糟心事咱可不能干啊!”顾定邦欲哭无泪道:“你搞什么啊!他们真打起来可是要生灵涂炭的!”

“不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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