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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归的双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将之暖热。

会吗?褚归犹豫半晌点头:“会。”

“那说明你的选择是对的。”正如褚归理解他一样,贺岱岳也能理解褚归的感受。他第一次在前线扣动扳机时,对面的人胸口炸出血花应声而倒,贺岱岳表面镇定,实则夜夜难寐。

营长为他做心理辅导,问他重来一次他是否会扣动扳机,贺岱岳回答会。对方或许是某对父母的儿子、某个女人的丈夫、某个孩童的父亲,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褚归被贺岱岳安抚,以齐家那支人参的价格,向浩博顶多能判个三五年,终究是后患无穷,眼下的结局反而是对褚归最好的。

贺岱岳掌中的手慢慢恢复了温度,褚归扣住他的掌根,心上一片安宁。

两人静静依偎着,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将褚归笼罩其中,他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抵着贺岱岳弹韧的胸肌:“我好困,你帮我跟奶奶说一声,我晚上不吃饭了。”

褚归睡得极沉,期间门安书兰和褚正清来看过他数次,若非他脉象平和,褚正清定要担心他是受什么刺激晕过去了。

想到褚归上辈子的经历,褚正清替褚归掖好被子,睡吧,上辈子的一切,全当是一场梦,别难过,别痛苦,睡醒了就过去了。

单薄地衣衫勾勒着褚归清凌凌的骨骼,安书兰莫名心疼,之前没觉得,好好的孩子咋突然瘦了这么多。

一觉到天明,晨光透窗,清脆的鸟叫声在树梢跳跃,褚归深深呼吸,犹如沉疴尽散,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轻快。

他拿着搪瓷杯和贺岱岳挤在一块刷牙,贺岱岳往常用的是牙粉,褚归挤了坨牙膏给他,两人唏哩呼噜漱

了口,姜自明在廊下瞅着:“你俩感情可真要好,连刷牙洗脸都一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褚归动作僵了一瞬,让开位置叫姜自明洗脸:“谁叫以前我俩一块洗脸的时候你故意泼我水。”

“嘿!”姜自明反手呼了一把褚归的脑门,他手上沾着水,把褚归的头发呼得乱七八糟的,“我泼你一次你从八岁记到了一十一啊!你个小记仇鬼。”

褚归拉着贺岱岳走了,姜自明是个幼稚鬼,褚正清老说他三十几岁快四十的人了没个正行。

回春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褚归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三遍,不合适的东西全被他收进了后院的地下室里。地下室是四合院修建之初挖的,入口在褚正清的卧房后面。褚归头一次进,不过里面没啥特别值钱的,用褚正清的话来说:褚家值钱的分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看得见的在博物院里放着,看不见的在他们脑子里。

地下室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褚正清手里,一把给了褚归。

今日是把祖宗排位请下来的日子,褚正清翻了黄历,提前和褚归把地下室打扫得纤尘不染。他与褚归换上了青布长衫,上香、磕头,与列祖列宗叙话。

安书兰默念阿弥陀佛,她依然不知道褚归重生的事,褚正清编了个别的借口。对于褚正清与褚归,安书兰是全然信任的。

万事俱备,褚正清锁上地下室:“当归要走了,明天晚上叫永康和自明他们两家人一起过来吃顿饭吧。”

安书兰含泪应了,褚归搀着她的手臂,心头阵阵发酸。

如今的每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分别在即的惆怅与不舍。

下午褚归拿上两封介绍信去了火车站,贺岱岳的老家在双城,京市无直达列车,他们得到湖省中转。说来好笑,褚归活了两辈子,倒是头一次来京市火车站的售票口。

褚归站在外面找了会儿方位,身后传来一声迟疑的:“褚医生?”

声音有些耳熟,褚归转过头,穿着铁路局制服的男人笑了:“褚医生真是你啊,您来火车站是接人?接人在前面,我带您过去。”

“不是,我来买票的。”褚归认出对方,是京市医院带母亲看病那人,名叫赵方德,约莫十天前褚归刚给他母亲做了复诊。

“买票?您到哪?”赵方德走近,似是要帮忙帮到底,褚归对火车站的确不太熟悉,遂接受了他的好意。

顺利买到票,褚归记下了赵方德的联系地址,出门在外,多认识个铁道局的小领导能方便许多。

为了照顾贺岱岳的腿,褚归买的票均是卧铺,车票是长方形的硬纸卡片,上面印了出发站、到达站、票价和乘车日期等内容,相较坐票,卧铺多了张铺位号的便签。

这些东西全丢不得,褚归仔细放到包里,安书兰给他缝了个装东西的小包,不止是小包,从褚归说要去贺岱岳老家的那天起,安书兰便开始忙活了。

穷家富路,钱是必不可缺的,另外通用的各种票证褚归不会做衣服,安书兰一气给他做了三套,若

非没布了,她恨不得把春夏秋冬全做齐了。

安书兰替褚归收拾的行李很快就超过了贺岱岳六年的量,褚归好说歹说才把安书兰劝住,他一个人,贺岱岳伤腿算半个,行李多了反倒成了累赘。

韩永康跟姜自明感觉最近医馆的氛围很是奇怪,主要源头来自于褚归和褚正清,自打向浩博进了派出所,两人坐诊的时间门一日短过一日,他们师傅更是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外面忙什么。

褚归买完车票,被姜自明在医馆门口堵住:“你上哪去了?”

姜自明胖墩墩的,像堵肉墙,褚归按下他拦路的手臂,“一师兄,你该减减肥了。”

“我自己辛辛苦苦长的肉,干嘛要减。”姜自明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师娘下午叫我跟大师兄两家人明天晚上全部到医馆吃饭,不年不节的,是有啥大事要宣布吗?”

褚归弯腰躲开姜自明的胳膊:“是有点事,明天晚上告诉你。”

早说无非徒增伤感,何必呢。

褚归将车票交给贺岱岳保管,他的行李后面肯定要重新整理,别到时候东放西放的找不到了。车票的日期是三日后,八月一号,褚归看着上面的数字眉眼低垂:“我去陪陪奶奶。”

安书兰在大堂缝鞋子,千层底布鞋,棉布用面浆一层层粘了,前四层后五层做成布板,接着在布板上剪下鞋底料。鞋底是比着禇归的脚画的,他脚瘦,市面上的鞋子虽然有长短合适的,但穿着总没安书兰做的舒服。

剪下的鞋底料白布包边,八个鞋底料合一个鞋底,麻绳线一针一针地纳,几十层的布料,力气小的根本做不下来。纳完鞋底锤鞋底,锤完鞋底缝鞋面,别看鞋子不起眼,做上一双鞋少说得三五天的功夫。

安书兰食指上套着金色的顶针,禇归拿起针线篓里纳好的布鞋,让她停一停。

“奶奶,够了,你做那么多,我哪穿得过来。”安书兰做的衣服鞋子,禇归一套能穿两年,他是要去乡下,但不是一辈子待乡下不回来了啊。

安书兰停手,禇归替她按摩手上的穴位疏通经络,一老一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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