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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反问他:“你喜欢种地吗?”

“喜欢!”大牛答得干脆,种地累但能填饱肚子,“我想种特别特别多的水稻,让大家全吃上白米饭!可我爸他们说种地没出息。”

说到后面大牛示意褚归弯下腰,捂着嘴凑到褚归耳边悄声道:“我妈说等我长大了,给我买份县城的工作,让我到县城当工人,吃公家的饭。”

大牛心里自有一套观念,认为吃公家的饭不如自己种地实在,他种多多的地,分多多的粮,想吃多少吃多少。

“你说得没错,种地同样有出息。”褚归肯定了大牛的理想,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勇气可嘉。

褚归提高了音量,让小孩们听见他的声音:“你们知道县城的粮食哪来的吗?是无数个农民种的,没有你们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种地,县城里的人就会没饭吃。”

小孩们齐齐睁大了眼睛,原来种地这么重要,贺聪握紧了拳头,同桌老说他乡巴佬,哼,乡巴佬不种地饿死你们!

大牛把褚归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放了学他要回家跟他爸讲,褚医生说的种地有出息,他不要读书了——

“所以你们更加要读书。”小孩们的想法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褚归中断了话题,留给他们一个任务,“今天是周二,接下来五天你们在学校记下老师教的内容,然后周日上午来找我,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要认真读书,中午请你们吃肉,行不行?”

“行!”大牛咬牙,不就是五天么,他干了!

“好,那现在赶紧跑两步,你们上学要迟到了。”褚归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厌学归厌学,但绝不能迟到,大牛几人脸上的紧张如出一辙,顷刻间甩着书包跑了起来。

慌慌忙忙地跑进了公社,小孩们连再见都忘了说。

大牛踩着上课铃冲到了座位上,扯着书包随手往桌面一甩,迫不及待地要和同桌说话,突然想起答应了褚归认真上

课,强行止住了动作,别别扭扭地抽出课本,学班上的好学生坐直了身体,摆出一个认真听讲的姿势。 ?,?

“嘘!”大牛手指竖到嘴边,“老师来了。”

小男孩一脸见了鬼,完了完了,他的同桌不是生病,是中了邪了!思及此,小男孩挪着屁股翘翘拉开了与大牛的距离,斜着眼打量大牛的一举一动。

大牛翻开了课本、大牛拿起了笔在课本上勾勾画画、大牛扣了下鼻子……

三分钟热情耗尽,大牛仿佛浑身爬满了蚂蚁般不自在,他神情愈发狰狞,小男孩眼神渐渐惊恐,终于在大牛一口咬断了铅笔头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学校的闹剧褚归并不知晓,小孩们走后他站在原地喘了会儿气,方才他竟然险些没跑过他们。

待气息平复,擦干额头的汗水,褚归重新成为了气质清俊的褚医生,他脱了衬衣垂顺地搭在小臂上,步履均匀地前往卫生所。

今天是褚归患者复诊的日子,亦是卫生所新学徒的报道日。卫生所门口除了候诊的病人,还有四个年轻的面孔,他们四下打量着,状态与候诊的病人截然不同。

大成背着行李赶在卫生所开门前到了地方,望着未来的工作地点,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

“刘成、丁广……”曾所长唤了四个年轻人的名字,招呼他们绕到后门,卫生所招学徒是内部消息,并未对外公布,僧多粥少,公布了反而麻烦。

四人的年龄均在十六岁左右,两男两女,脸庞与肩骨带着少年的青涩,面对曾所长他们的态度十分尊敬,学徒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们必须珍惜。

曾所长带他们到住的地方放了行李,又问四人吃没吃早饭,少年皆说吃了。

“本来该让你们先熟悉熟悉的,但外面的病人你们刚看到了,今天卫生所会比较忙,等下我领你们同大伙儿见个面认认脸。”

学徒报道的日子是先定下的,不大方便更改,恰好趁此验验他们的心性,四个学徒真正能留下来的只有两个。

褚归在热情的问候声中进了卫生所,吃了十天的药,复诊患者们的精神状态改善了许多,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一改往日卫生所沉闷的氛围。

四个学徒里,刘成喊“褚医生”的语气最为热切,他是褚归推荐来的,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褚归一视同仁地说了句你们好,随即在众人注视中去了问诊室。

曾所长把学徒交给了底下的卫生技术员,没特别说明要教他们些什么,专业的事他们做不了,只能干些跑腿、打扫之类的杂活。

刘成挂着笑脸干劲十足,丝毫不觉得累,倒是和他同住的男学徒丁广稍显惫懒,扫了会儿地便借口上厕所跑了,一去半个无人察觉,殊不知一切皆被人记录到了本子上。

问诊室里有病人吐了一地,田勇秉着呼吸叫两个男学徒过来收拾。

“哎!”刘成拿起扫帚和簸箕,“田医生,食堂有灰吗?我铲点来盖一盖,好扫一些。”

“我去吧。”丁广抓过簸箕,抢了铲灰的活儿,刘成浑不在意,笑呵呵地应好:“你别跑太快,否则灰容易撒。”!

第90章

呕吐的病人是数分钟前被人抬进来的,面如金纸嘴唇发乌,俨然是一副中了毒危在旦夕的模样。送他来的人一面喊着医生一面往卫生所里冲,人命关天,无人计较他们插队的行为,纷纷往旁边让,叫他们搞快点。

“他吃了什么?”褚归手指在脉上搭了三秒,来不及用药,果断打开医药箱施针。

“不……不晓得,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人事不省了。”送他来的两个汉子是同村的邻居,并非家属,“医生,他怎么样,能活吗?”

病人的口鼻中涌出黑血,指甲盖呈青灰色,褚归没说话,肃着神色全力施救。

褚归施了针,掰开他的牙关,用木片刺激咽喉,只听哇的一声,病人哗啦吐了满地。褚归侧身,秽物不可避免地溅上了他的鞋面与裤脚,其余人慌忙躲闪,难耐地捂住鼻子。

乌黑的液体中夹杂着白色的饭粒,病人的呼吸愈发微弱,胸膛几乎不见起伏,褚归毫不避讳地蹲身查看饭粒,围观的人见此眉头紧锁不忍直视。

一人受了刺激,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再待在问诊室里他也要吐了。

饭粒的色泽与气味令褚归心中有了答案,他迅速写下药方:“马上拿去煎,用大火,烧开了煮五分钟先倒一碗来。张川,备一桶水给他洗胃!”

病人被抬离了问诊室,褚归取了少量饭粒留样,随即到后面指导张川洗胃。失去意识的病人无法自主吞咽,喂到嘴边的水直接溢出,缺乏经验的张川对此束手无策。

“插一根导管用针筒灌。”褚归略一思索,闻言张川恍然大悟,他咋没想到呢!

水不断地灌入病人胃部,然后催吐,病人的脸色更加惨白,让人忍不住犯嘀咕,这么折腾能行吗?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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