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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意大利佬。”汤米也认出了对方,他忐忑地看了艾波一眼,嗓音透出紧绷,“不是克莱门扎先生的人。”
再不愿意,卡车还是得倒进巷子停好。
租摆店拐角也有?一扇玻璃窗,艾波下车后朝里面瞥去,会客区的长沙发坐着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高大,体?格粗壮,气质倒是和蔼,带着一股子美国?人的憨傻气。
黑手党小头目的旁边,一道矮书架之隔1900已经在?了。他坐在?落地窗、被丛林般绿植环绕的胡桃木三角钢琴前,十指翩飞,流淌出似风似水的旋律。他每天上午固定来?店里弹奏,下午流连于纽约各大唱片乐器店,晚间则去一些公益性质的场所演奏,例如教会举办的交友舞会。行?程固定得像航行?的邮轮。
艾波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与动?人音乐一道从门缝流出的还有?意大利人的问候。
“布德曼小姐,您好。”
不请自来?的客人起身迎接,自我介绍道:“我是约翰.罗萨托。”
是皇后区的黑手党。艾波虚握住对方伸来?的手,对这人的来?意基本有?数。
她露出一个?作为生意人来?说过于单纯、作为女人来?说恰好的笑,像是不懂对方身份,但?又努力遮掩、不想露怯的笑容。
曼妙的钢琴声渐熄,1900按下最后一颗音符,从琴凳旁站起身。店内没有?其他客人,艾波使了个?眼色,近六十岁的钢琴家孩子气般抿起嘴唇,一言不发地带着年?轻人们去后面的库房。
意大利人见此,却没有?让贴身保镖退到店外待命。
艾波看在?眼里,对情况有?了新判断。她拉过一条靠背椅坐下,又顺手从侧边柜底部翻出一根哈瓦那雪茄递给对方。
罗萨托摆手拒绝,开门见山道:“唐.克莱门扎阁下上个?星期去世?,”
艾波赶紧低声说:“愿他安息。”
被打断的罗萨托不得不也低声跟一句“愿他安息。”
而后他继续说:“临走之前,克莱门扎将我们叫到病床前,把布鲁克林的三块地盘划给了我们三兄弟。”
可她在?教会那边听到的消息是胖老?头死?于心脏病,他老?婆起床摸到凉透的丈夫,尖叫差点掀破屋顶、把警察引来?了。
艾波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柔顺地表示没有?事先登门拜访是她的失礼。
罗萨托嘴角抑制不住得意:“我们兄弟打算在?这附近开办一家小赌场。”
“那可太好了。”艾波语气轻快,“您需要?什么样?子的绿植,我一定给您送到。”
“不不不,布德曼小姐,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说,“我没有?打算要?白占你的便宜,事实上,我想要?和你做个?大买卖。”
罗萨托说他有?稳定的货源、扎实的关?系,只是缺一些不容易引起怀疑的递送人员。
玛德。艾波在?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和风细雨,蹙起眉头问:“我不是很明白。”
她的长相极美,五官娇媚大气,哪怕素面朝天、穿着皱巴巴的灰色衬衫裙,也如电影明星一般,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约翰.罗萨托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时常打骂蠢笨的手下,此刻却耐着性子细细解释:“我需要?人将白粉送到买家手里,而布德曼小姐,您公司养护花木、日常浇水的员工就是最好人选。从华尔街办公室到长岛别墅,您的生意遍布纽约,您的员工四处穿梭,警察和楼内的保安不会盘问他们。”
艾波没有?对他的恭维做出反应,只问道:“那我的人能分到多少钱?如果被抓住,你能保证把他们捞出来?吗?”
“我可以给你一成的分红,还能给你引荐拉斯维加斯的生意。至于第?二个?问题,”罗萨托咧嘴一笑,“我的老?板海门.罗斯拥有?很多权势滔天的朋友,你手下那些爱尔兰老?头最多在?里面住个?两三年?就能出来?了。”
艾波垂眸,手指摩挲铺展在?膝盖的裙子,故意咬了下唇,不敢看对方,犹豫地说道:“能让我考虑一下吗?罗萨托先生。”
真是该死?的漂亮。罗萨托读出动?作背后的诱惑之意,舔了舔牙,打定主意等他们彻底搞定白粉生意就要?把这个?爱尔兰女人弄到手。
他用意大利男人与生俱来?的油腔滑调说道:“没有?问题,我的小姐。”
送走罗萨托及其小弟,艾波回到店内,一屁股坐进她的办公椅,泡了杯红茶,小口小口地啜饮。
仓库门并不隔音,男孩和女孩们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走到办公桌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在?场唯一的中年?人1900老?神在?在?地坐回琴凳。
窗外的阳光透过高大天堂鸟叶片,在?三角钢琴和琴键投下深浅不一的浓荫,他弹奏起巴赫和古诺合作的圣母颂,舒缓的音符像是绸缎,又像是柔和的风涤荡心灵。
波士顿蕨、散尾葵的细散叶片随着音符起伏,如同伴奏,如同赞歌。
在?这轻柔的氛围里,艾波心平气和地说:“你们正常工作。别信那意大利佬的鬼话,如果这门生意真的板上钉钉,他就不会这么客气地上门了。他的地盘不稳,供货商一定也还在?观望。”
艾米是个?暗红色头发的姑娘,她快速问:“需要?我筛选客户名单吗?”
供货商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客户。艾波投去赞赏一眼,但?摇头道:“先别打草惊蛇。罗萨托知?道我们要?去西面拓展业务。”
“有?叛徒?”汤米皱眉。
艾波摇摇头:“不一定。去西面的事不算难查,从土地租赁文书或是苗木物流记录里都可以猜出。克莱门扎先生曾说他会把布鲁克林交给潘唐吉利先生打理。罗萨托兄弟不一定是最后赢家。一切以工作为主,我们只需要?观望即可,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知?道吗?”
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年?头枪又不难搞,难保他们不会自作聪明做些小动?作。艾波锐利的目光扫过男孩,他们一一低下头,承诺不会横生枝节。
话虽如此,当?晚,红霞满天时分,艾波找了个?电话亭,第?一次拨通克莱门扎留下的、长岛的电话号码,在?一阵嘟嘟声后,一个?男人接起了电话,“你好。”
艾波听出这是克莱门扎手下奇契的声音,但?没有?点出对方身份,礼貌说明来?意:“您好,我是艾波娜.布德曼,店开在?你们的橄榄油公司对面,想要?找潘唐吉利先生。”
对面愣了一下,“你找他有?什么事?”
艾波只说了句“罗萨托兄弟今天来?找我谈话了。”对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朝房间的另一头说了一串意大利语。
大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