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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一声,“看来你只是想要一个许可?”
她的笑浅浅的,像鱼游过水面,尾巴无意?间甩出的一滴水珠。却让迈克尔轻易摔入缱绻的水潭。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她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且并无排斥。迈克尔开心得虚浮:“可以吗?”
不知不觉,克林顿街的路牌出现,艾波望着道路尽头?涂刷一新的詹科橄榄油招牌,艳红色的油漆分外醒目,没有立刻回答。
黑色福特稳稳地?停在橄榄油店对面那间蓊郁葱茏的店铺招牌底下,迈克尔执着地?看向她。
艾波抬起眼,与他对视,男人漆黑的眼眸、带着繁星般的希冀,像是等待许诺的孩童。她眼睫轻眨,解开安全带,散漫地?反问:“有什么不可以呢?毕竟——”
拉开车门下车,临关门时,透过不宽的门缝,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出后半句:“你现在还欠我一个要求。”
如同晨雾乘着风爬上高山,在某一临界点?的高度猝地?化作一片雨,泽被万物的滋润。
“随时恭候。”
嗓音潮得不可思议。
*
用藏在店铺招牌、散尾葵和虎皮兰叶底的钥匙打?开店门,艾波先插电烧开水,而后进入后面的仓库巡视。
货架只有三?分之一满,皮实的鸟巢蕨和绿萝碧绿浓郁;各种秋海棠争奇斗艳,状态不错;墙角处堆着两盆千年木,枝干扭曲得像是骷髅摊开的干瘦手掌,可能这是没有租出去的原因。
货架立柱挂着板夹,上面是仓库的进出库台账,艾波快速翻了几页,数字前后都对上了,暂时看不出错误。
等她从?后头?出来,打?开玻璃门通风时,看见男人已经停好了车,正站在橄榄油店门口,一个头?戴鸭嘴毡帽的男孩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拿着钥匙替他开门。
隔着一条马路,他朝她挥挥手。
没有理他,艾波收回目光回到店内,略过落尘的钢琴、忍着擦拭的清洁癖,拿起玛丽和艾米桌上的台账,坐进办公?桌,开始细细翻阅起来。
两周不在,她们做得不错。日常工作没有掉链子,浇水、修剪、施肥、除虫一样?没落,甚至布置了一次家庭晚宴现场。营业额和七月末基本保持一致。没有接到投诉——直到上周六。
艾波捏着记录投诉的纸张,脑内浮现上面那些名字所代表的人。有些人情有可原,有些人浑水摸鱼。她需要花时间甄别。
墙面的圆钟咔擦咔擦地?走着,光线从?清凉的明亮逐渐变得炎热。
为防止热气窜进来,艾波站起来关门,看到对面又多了几个人,身材有高有矮,无一例外地?黑衣黑帽、孔武有力。似乎是柯里昂家族的打?手。
坐回椅子,艾波继续琢磨,时不时写写画画,忽然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外界的喧嚣漏进来,她先下意?识看了眼钟,调侃道:“才七点?,来得有”些早
说到一半,她咽下了后面的话。并非艾米、汤米、玛丽或是她员工中的任何一个,那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黑色鬈发一丝不苟地?挽起,眼睛浓黑,身着深绿色连衣裙,外头?披着一件长过膝盖的黑绸衫。
十分独特且有品位的穿搭。
更不同的是她的气质。明明是压抑、中性?的色调,穿在她身上却意?外有种温柔,仿佛大地?之母、自?然之神的包容。
“早安,女士,”艾波笑着站起来,“布德曼租摆公?司,不知道您需要怎样?的绿植呢?”
她绕过办公?桌,一面邀请对方坐进会客区的沙发,一面拿出杯子,“您喝咖啡还是茶?”
“茶。”
西?多尼亚机械般地?重复她说的最后一个词,木偶般听从?指挥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翻箱倒柜找出茶包,拆开来放进白瓷杯,才想起水温不够,重新给电热水壶插电烧水的女孩。
不,应该说是女人。西?多尼亚想,八年的时间,她脸上的婴儿肥完全褪去,本就浓丽的五官变得愈加俏丽动人。
坐在舒服的沙发里,西?多尼亚默默感谢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神,感恩祂们让她的妹妹活着,并且活得自?由美丽。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位于?大楼拐角的店面,两面墙的浅茶色玻璃窗,透进的光线照亮店里的所有植物,头?顶吊兰、常春藤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藤蔓舒展地?垂落,脚边肾蕨、鼠尾草、金合欢热情地?探出枝叶……蓬勃的生命力环绕,自?在怡然,如同置身植物园。她的艾波过得很好。
把?茶端给客人,艾波没注意?到眼前的人眼角已经湿润了,她坐进另一张单人椅。
“谢谢。”西?多尼亚捧着微烫的白瓷杯,思绪翻滚,试探性?地?问,“布德曼小姐?或者?应该称呼您为布德曼夫人?”
艾波笑了笑,“我还没有结婚,您可以叫我艾波娜。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按照原来的想法,见到这家店的主人,西?多尼亚应该自?我介绍为安多里尼的教母、迈克尔的妻姐,但?她此时完全没有这个念头?了。一点?儿也不想妹妹再?和那个美国人沾上边。深吸一口气,她说:“艾波娜…那你可以叫我西?多尼亚。”
“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为了租赁植物而来。”她接着说。
艾波一怔。
“昨天傍晚,我路过这里听到一些不太妙的对话,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多管闲事、支会你们一声。”西?多尼亚微微一笑,“谁知道遇到了您这个老板呢。”
随后,女人将?前一夜听到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她的嗓音很柔,讲得条理分明。
艾波仔细听着,到关键名字时,她垂下眼眸,掩去眼底闪过的几丝寒芒。
“谢谢你,西?多尼亚。”等对方讲完,艾波神色如常,抬起脸真诚地?说,“这对我的帮助很大。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吗?”
女人摇摇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一张白色烫金的邀请函出现在桌面,她诚恳地?说:“我是一名设计师,下周一将?举办时装秀。这是我们品牌在美国的第一场秀,希望打?动人心,带来足够的震撼。但?是我们目前找的场地?,以及现场布置仍然差强人意?,无法惊艳世人。”
西?多尼亚没有说谎。成箱的服装放在酒店套房,模特名单也已确定。助理们早已和时装周的各方公?司接洽完毕,万事俱备,只等下周开秀。但?她和曼妮娜并不想要酒店里俗套地?搭个T台,她们想要与众不同。但?时间有限,不敢冒风险。
如果是别人,她们宁可选择保守的方案。但?如果是艾波……西?多尼亚笑起来,这世界上怕是没有比她更能带来惊喜了。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