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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学期,分别是春、秋、冬学期,如今是春季学期,便就是第三学期。
二年级的课程分成普通学与专门学,普通学多是初级课程,例如初级算学,初级政治学,初级地理学等,这些课程必须通习把握,而专门学便是高等课程,在初级学上的高等课程,高等算学,高等政治学,高等地理学等,不需通习,但若有两科不及格,则这学期成绩不合格。
大多学生在算学上屡次摔倒,所以孟关山才会三请顾微庭来当公学任老师。
第一学期学普通学,第二学期以及第三学期学的是专门学,高等算学在第三个学期学,顾微庭翻了翻学生第一学期基本算学的成绩,第一张便是甄钰的成绩,恰好及格,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再往后翻,才发现原来甄钰在这门成绩上是垫底的,错的题目再基础不过,顾微庭觉得她是故意的。
与公学其它老师交谈了几日,得知二年级有许多上课“扣扣叫”的学生,领头“扣扣叫”的学生叫甄钰。
顾微庭还有许多上海话不懂,不懂就问:“何是扣扣叫?”
“嗯……就是上课辰光总踩着铃来。很头疼,一秒不早一秒不晚不能算迟到,所以教育不得。” 老师们摸着鼻头,笑的很尴尬。
甄钰不仅上课“扣扣叫”,还是欢送会的一员。老师没解释这欢送会是什么东西,只见他们面有难色,时常摇头叹气:“总之习惯就好。”
顾微庭隐隐有感,未来的日子似乎不会太好过。
听阿牛说血案已经了结,甄钰心情不错,回学校的当天拿剪刀,将一刀剪齐似锅盖的刘海,对镜修剪成巧样的蟹爪刘海。
蟹爪刘海稀疏又卷,遮不住两条眉毛,半个额头都露了出来。甄钰不习惯,坐在镜前慢悠悠将头发打成两条三股辫,刘海与辫子拿凝刨花抹了又抹,想要把刘海抹长,把辫子抹顺。
粘稠的凝刨花抹得太多,刘海结成一条长一条短,和毛毛虫一样弯弯曲曲贴在额上,而两条辫子则油油光光的如同抹了一层猪油,乍一看更丑。
甄钰三两下把绑好的辫子拆散,打上一盆温水将头洗过,等头发晾干之后随意梳一梳刘海,找出一只黑色发夹子夹在耳朵边,在桌上困了一觉,等到一点钟,带上行李回公学。
一出蓝桥的大门,门当央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拿眼把甄钰看了又看,确定她是不是自己要拉的客人,一看是个女的,穿着公学的校服,自然没错,于是将黄包车放下,说:“侬快上车。”
甄钰抱着行李往后退一步,问:“侬是哪个?”
车夫回:“侬瞅瞅我穿个行头能是哪个?”
甄钰想了想,眼珠子从左转到右,最后定在车夫脸上,粉唇微启,回:“善心老爹,贩猪仔。”
善心老爹与贩猪仔都是人口骗子的行话,甄钰从阿牛哪儿听来的,善心老爹就是男匪,贩猪仔就是将人卖出洋去。
“侬一个小囡,还晓得里头个黑话。这般机灵,就算我是善心老爹想贩猪仔,也会被侬放老鹰。”甄钰一本正经地说出黑话来,把车夫逗乐了,露出一口焦牙哈哈哈大笑。
在车夫发笑的档口,甄钰已经坐到黄包车上。车夫是金素叫来的,出门前金素一直躲在暗处偷觑她,如今躲在门后觑她,甄钰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露在门外的眼睛。
甄钰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她好却又疏远她。
戒心十分强的人突然上了车,车夫扭过头问:“不怕我是善心老爹?”
“人生横竖是一死,迟早当晚个事,怕之又何如?”甄钰双膝紧并,行李放在膝上,整个人乖巧地坐在黄包车上,等着车夫行动,“我也好奇,如今的我值几个钱。”
第十七章 扣扣叫学生甄钰,顾二爷成眼中钉(2)
“侬是嫩白儿,还是好花,起码盘子也值千钱,若弄虚头没准还能翻一倍。”一看辰光不早,车夫活络手腕与脚腕,一口气把甄钰从公共租界的四马路拉到法租界的静安区,一直到东浦公学门首,两个大轮儿方才慢慢停止滚动。
金素早已付好了车钱,到了地方,甄钰直截了当下了黄包车,拎着行李到秋风居,秋风居是女学的生宿舍。
六人一间的宿舍,除了陶呦呦,甄钰与其她人都不熟悉,几乎不曾交流。陶呦呦还没来,甄钰一言不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收拾讫已到下午五点钟,陶呦呦才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娘姨与大姐。
陶呦呦有心疾,她是含金钥匙出生的人,受不得一星点儿劳累,收拾行李这种事情,自然由大姐与娘姨来做。
陶呦呦不关心上回吃巴掌的事情,见到甄钰,仍是盈盈笑态,满血的欢喜快从她的眼里溢出。
“阿钰。”陶呦呦牵起甄钰的手往外走,撒痴撒娇地说,“一起吃饭,我好饿了。”
此时的陶呦呦给甄钰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温暖亦伤感的感觉,让甄钰想起了长眠于地的甄慈,一时之间拒绝不了,失了理智,被陶呦呦牵着往外走,走到途中理智回来,方才记得甩开陶呦呦。
甄钰狠狠甩开陶呦呦,却退一步,眼里没一点温度,但眼眶通红了一圈,抿着嘴,说:“我说过了,不要靠近我。”
甄钰的声音低沉又坚定,陶呦呦左手心盖住右手背,死死捂住心脏的位置,眼皮搭着,可怜兮兮说:“阿钰,你吓到我了。”
甄钰不可怜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盯她手盖住的位置,说:“等你死了,我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闻言,藏在左手心下的右手抓住衣服,慢慢变成一个拳头,陶呦呦偏头问:“挖出来做什么?”
“吃掉。”甄钰做出一个掏心脏的举动。
明明是血沥沥的举动,甄钰慢条斯理地做出来,葱白的五根指头软而有力,从小拇指到大拇指一根根收拢在手心,竟带几分优雅。
陶呦呦不害怕,向前一步走,放下捂着心脏的手,问:“阿钰,你想听听它的声音吗?忒忒的,很好听。”
甄钰鬼使神差点了头,低下头,把左边的耳朵贴到陶呦呦胸口上,闭上眼睛听,心跳的声音更加清晰,一跳一跳,与玉珠子落地的声音一样。
甄钰耳朵儿热,沉醉在心跳声里,披一披嘴,对着那颗心脏说:“侬阿曾想过我伐?”
“往后你想听,都可以听。” 陶呦呦嫩凉的指尖贴在甄钰光滑的后颈上,捏捏后皮,戳戳项窝儿,玩得不亦乐乎。
“怎么办,我更想挖了。”忽然抓住陶呦呦的衣领往后一推,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地。
甄钰把人推倒,不顾地上出丑狼藉的人,转身便走,不想身后有人正好遮住了她的路。
顾微庭穿着一件酱色闪银罗缎夹袍,套件元色软呢对襟马褂,天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