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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你便?不会?受歹人蛊惑,全是我的错。”
“我又何尝无辜?”韩志杰惨笑?,心口仿佛被?捅了千百万次刀子,“我本不该苟活于?世,便?为我这?条烂命,母亲奔波劳累,闯下大祸,父亲操劳一生,不得善终,香雪也香消玉殒……明明该死的人是我!”
他心如死灰,竟拼尽全力撞向墙壁,等旁人反应时已然不及——韩志杰撞得头破血流,气息奄奄。
“志杰!”唐氏声嘶力竭,呕出一口鲜血后栽倒在地。
韩越抱着浑身?是血的独子,望着生死不明的妻子,浑身?如堕烟海,忽觉人生如梦。
他笑?着流下泪,扪心自问:此生万般勤苦,究竟为何?
*
不过片刻,此事便?传遍衙门,众人皆五味杂陈。沉寂了两日后,州同刘明通彻夜未眠,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陈情?书,由众衙役们共同签署,请薛满递交给许清桉。
此封陈情?书内,详细描述了韩越的廉洁勤政,僶勉从事。他曾因洪灾祸民,奔赴救人前线,一连两个月都未归家门;他曾不畏强权,斩首贵族之戚,险些死于?报复;他为百姓民生殚精竭虑,常常秉烛达旦,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他们恳请许清桉看在韩越的份上,能对韩家从宽发落。
薛满看完陈情?书后问:“少爷,韩越和韩志杰对韩夫人的所作所为当真不知情?吗?”
“嗯。”许清桉道:“据我所查,他们的确没有?参与。”
“怪我识人不清。”薛满沮丧道:“我一直以为韩夫人是好人,韩志杰和韩大人心怀叵测,没想到事实截然相?反。好人是坏人,坏人才是好人……要不是你足智多谋,我们昨日便?是全军覆没。”
“韩夫人待你好,你被?迷惑了很正常。”
“少爷,你有?过识人不清的时候吗?”
许清桉将陈情?书叠得方?正,“有?。”
是谁迷惑了少爷?
薛满想问,见他一脸无甚情?绪,便?转移话题道:“韩志杰还好吗?”
“他尚在昏迷,性命暂时无忧。”
“韩夫人呢?”
“浑浑噩噩,求死心切。”
“她爱子心切是可怜,但祸害他人又极其可恨。”薛满闷声道:“她若轻易死了反倒是解脱,便?该让她好好活着,接受律法制裁。”
许清桉怎看不出她的纠结?“嗯,我已叫人时刻看守,不会?再出现柯友文那样的情?况。”
薛满稍稍安心,问:“韩大人在何处?”
“他正守在韩志杰身?边。”
“他会?被?连累下狱吗?”
“我会?向圣上求情?,保他免受牵连,但也仅限于?此。”许清桉摇头,“他后半生的仕途已毁。”
薛满想到那晚与韩越谈话,他言语中对前世子的缅怀,对许清桉的关切,对她的期许……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去探望下他。
她当机立断,拉着许清桉去探望韩越。韩越见到他们时无悲无喜,“许大人,阿满姑娘,你们来了。”
病床上的韩志杰满头绷带,昏迷不醒。韩大人眼?神空荡,一脸死水般的沉寂。
薛满于?心不忍,十分老套地劝起他来。譬如“我们知晓您是无辜的,圣上定会?明察秋毫”“您要振作起来,才能成为韩夫人与韩志杰的依靠”“整个衙门的人都很担心您,您千万别自暴自弃”等等等等。
“此案涉及诸多,影响深恶,内子虽是受秦长河蒙骗,但她手上亦沾了两条人命,按照律法,她当以命偿命。”韩越异常平静,“我与她夫妻几十载,她为我生下志杰,操持内务,辛苦半生。如今她犯下大错,我亦难辞其咎,理?当与她生死相?依。”
什么意思,他打算殉情?吗?
薛满听得心惊肉跳,忙道:“不,只有?一条人命,何姑娘还好好活着呢。”
韩越怔住,“何姑娘没死?”
“对。”薛满便?将何湘假死的事说了一遍。
韩越心中燃起希望,何湘没死,那意味着夫人……
“韩夫人兴许不用死。”许清桉道。
没错,香雪无辜可怜,但她是韩家签了死契的婢女,即便?追究也不至死。只要夫人悔罪自新,争取戴罪立功,未必不能从宽发落。
韩越眼?眶发热,朝许清桉的方?向双膝跪下,“许大人,救妻之恩,韩某无以为报!”
别,长辈对小?辈可不兴跪啊!
薛满赶紧扶他起来,又宽慰了许多,等他们离开时,韩越终于?恢复些许生气。
*
回院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几名?准备外出的衙役,对方?恭敬地站定朝他们拱手行礼,经此一事后,无人敢再轻视这?位年轻的御史大人。
薛满渐渐落后他两步,仔细瞧起他的背影。个高,肩宽,腰细,腿长……啧啧啧,除去那颗足智多谋的脑子,她家少爷的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瞧着瞧着,她隐约又生出幻觉,那个浑身?是血的高大男子与他的背影重合,一声又一声地催促:阿满,你快跑,你快跑……
许清桉回身?,见她呆愣在不远处,眼?中弥漫着一团雾气,那雾气浓郁且昏沉,几乎要将她的意志淹没。
“阿满。”他走到她面前,拉住她欲敲头的手,“晚上想吃什么?”
“吃……吃什么?”
“我吃厌了衙门伙食,今晚想换换口味,去东来顺如何?”
“不去东来顺。”薛满陡然回神,“换个地方?吃。”
“那你想去哪里??”
“唔,我之前听俊生说,西市那边有?条洒金街,里?面有?许多的小?食摊,有?肉燕、糖葫芦、桂花糕、羊肉面,对了,还有?葱油饼,驴肉烧……”
她说得口齿生津,立马将劳什子幻觉抛之脑后。许清桉耐心地听她报完一连串的菜名?,“那便?去洒金街。”
“你能吃得惯吗?”
“得试过才知道。”
“成,那我们去喊上俊生,对了,要喊路校尉他们吗?”
“他们还在外面办事,得忙上好一阵子。”
“是哦。”薛满叹了口气,“可惜秦长河死了,我们不知他往外头卖了多少药,害了多少人。”
“慢慢查,总能查清楚。”
“少爷,你这?算立了大功吗?”
“大功谈不上,姑且算个小?功。”
“小?功也少不得行赏。”薛满的眼?睛炯炯发亮,“不知皇上会?赏你什么东西,金子?良田?美人?说不定还会?直接给你升品阶。”
身?在侯府,许清桉缺的从来不是金银珠宝或者地位,但见她兴致盎然,他也染上了几分趣味。
“等我得了奖赏,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也有?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