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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去。
罗成大喊:“殿下,箭从东南方而来!”
裴长旭搂紧薛满,透过缝隙看向?东南方向?,浓郁的雾气阻碍了视线,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有艘船愈靠愈近。
“能看清对方的船号吗?”裴长旭问。
罗成定眼一看,果?然找到?一处红字标记,“上头写着‘傅’字!”
薛满低喊:“莫不是傅迎呈追来了!”
箭矢仍源源不断地朝他们袭来,裴长旭带薛满躲进船舱,一瞬间已做好?决定,“事情出了纰漏,傅迎呈恐怕已勘破我们的计划。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正面迎战必得吃亏。你马上随云斛离开,到?安全地带后传信去乐合货铺,届时?会有我的人来接应你。”
薛满颤声问:“那你呢?”
裴长旭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留下能够拖延时?间。”
薛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你不能留下。”
裴长旭轻拍她的头顶,“乖,我不会有事。”说罢,转身要去换云斛进来。
薛满盯着他坚决的背影,胸口涌进一股沉重冰冷的空气,冻得她牙关打战,四肢重如千钧。
她又见到?了那幅画面,风雨晦暝的深林,光怪陆离的周遭,到?处充满魑魅魍魉的磔磔狞笑。
那抹伟岸身影显出清晰的脸庞,是画上那名英俊的青年,他持剑而立,边抵御危险,边朝她喊:阿满,你快跑!
再?眨眼,他身边多出一名狼狈少年,朝她温柔笑道:阿满,我拦住他们,你先走。
她脑海中?有道剧烈的光炸裂,炸开一道无形的堤坝,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便如洪水倾泻,东冲西决。
一次又一次。
遇到?危险时?,他们总叫她先走。可她如何能走?如何抛下爱她且她爱的人,独自逃脱求生?
裴长旭刚碰上门?把手,忽被人扯住袖子,又听她哽咽中?不乏坚决地道:“三哥,我们要走一起?走。”
裴长旭顿时?僵在原地,狭长的凤眸染上湿意,无言的欣喜吞没所有意志——
他的阿满,这次真正地回来了吗?
*
前一刻,裴长旭还在为她的绝情而万念俱灰,下一刻,他便险些喜极而泣。
不再?是端王殿下,不再?是裴长旭,是一声亲密无间的三哥。
他有多久未曾听她这样喊他了?
他回身紧紧搂住她,微带哽咽,“阿满,你再?唤我一声……”
少女无奈:“三哥,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被闷死了。”
裴长旭稍稍松开臂膀,也只是稍稍松开而已。低眸看向?怀中?少女,她红着眼眶,眸光澄澈细碎,不再?充满防备。
他轻抚上她的脸颊,“阿满,我好?想你。”
少女笑得浅淡,推开他的手道:“三哥,有什么?话?,不妨等我们脱险了再?说。”
裴长旭深知情况危急,“傅迎呈有备而来,这会儿又在江中?,仅剩的扁舟漏水,要逃脱只能跳江。”
阳春三月,白日虽阳光明?媚,夜里的江水却寒冷刺骨,但除去此,眼下已没有更好?的办法脱身。
薛满道:“好?,我们一起?跳江。”
裴长旭道:“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他留下便能为她争取逃脱的机会。
薛满道:“他们回回要抓你,却回回带上了我。”
裴长旭拢紧长眉,“阿满,抱歉,是我一直在连累你。”
“三哥,我们血脉相连,又三番两次共遇危险,你从不肯丢下我,而我也绝不会苟且偷生。”薛满道:“我们要走一起?走。”
她仰着小脸,面庞娇美,皓齿明?眸,除去此,更多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坚决无畏。
裴长旭不由自主地点头,“好?,都依你说的做。”
……
一批羽箭射尽,两船已贴得极近。傅家船上涌现无数黑衣人,手持兵器火把,气势汹汹地冲上何家货船。
他们先在甲板上扫视一圈,见方才抵御他们的那群人已消失无踪。鱼贯闯入每间舱室,所见者均面色仓皇,瑟瑟发抖。
黑衣人扯过一人的衣裳,将他提到?双脚离地,“端王何在!”
那人茫然无措,结巴着道:“我,我不认识什么?端王,我只是个搬运工,刚到?这船上工五日。”
黑衣人见他双腿发颤,一脸孬样,便转而提起?另一人,“何大公子去哪了?”
那人哭喊着道:“我不知晓,我只是后厨里烧菜的伙计,与何大公子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再?问过几人,答案如出一辙:他们不认识端王,跟假的何大公子也没有来往。
其余人已检视过所有舱室,未发现端王等人的踪迹,便将货船的管事押到?甲板上,用剑架在脖颈处,逼他低头跪好?。
管事但见面前出现一双黑靴,一道男声威严沉冷,“说,从你们得令到?兰塬运输货物,与假的何大公子会面开始,事无巨细地说。”
管事头不敢抬,哆嗦着道:“小人,小人是何家船运的一名掌运,十日前接到?家主来信,称有件要事派我去做……”
时?间往前推移,在傅家船只靠近前,裴长旭便与众护卫躲到?船尾货舱,商量好?逃脱计划:船上恰好?有一批运输的木头,所有人可抱木跳江,分散逃离,待上岸后前往乐合货铺会合。
他们带的人本就不多,前面又有罗夙等先行护着扁舟离开……也不知他们能否藏好?行踪,躲过傅迎呈的追捕。
考虑他们已是远了,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薛满和裴长旭的安全。
云斛提出要跟薛满抱一根木头,在裴长旭冷冷地注视下,略显瑟缩仍不改口,“属下誓死保卫小姐的安全!”
裴长旭道:“有本王在,还轮不到?你个小小侍卫来表忠心?。”
罗成已卸好?木头,正准备往窗外扔,“殿下,事不宜迟,您和薛小姐赶紧先走!”
裴长旭拉过薛满的手腕,“我先跳,你看准了再?下来,要千万仔细,可好??”
随后横眸看向?一旁的侍卫,侍卫便堵在云斛面前,阻止他想上前的步伐。
薛满对他们的争闹感?到?头疼,但哪还有调解的工夫,先朝裴长旭点头,后对云斛道:“万事保命为先。”
夜漆黑,水雾浓重,极好?地掩过江面上的动静。
一根根木头被丢入江中?,一道道人影跟着跃入水里,抱紧粗壮的浮木,沉默地随波逐流。
不过片刻,他们便分散漂开,逐渐失去对方的踪影。
薛满与裴长旭共抱一根浮木,她吃力地攀在木上,浑身的衣裙湿透,几缕青丝黏在脸畔,牙关止不住地打战。
好?冷。
她平日娇生惯养,便连失忆流落在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