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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真的被彻底抹除了。
因为他并不认识她。
萧霁被他的挑衅激得勃然大怒,当即也要拔剑,朝露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剑柄,口中道:“两位师兄,有事好商量,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江扶楚又瞥了她一眼,反手收了手中的剑,萧霁被朝露突然的动作整得有点懵,不可置信地道:“是他先挑衅我。”
朝露有点头疼,但事已至此,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江师兄或许是心情不好。”
萧霁突然转移了炮火:“哈,你倒是维护他,你们不是刚见面吗?”
朝露没想到他又把话题引回了自己的身上:“萧师兄误会,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师门情谊着想……”
两人争执了几句,转头便不见了江扶楚的踪迹。
……估计是他不愿意加入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干脆直接走了。
朝露攥着手中的香囊,心中乱成了一锅粥。
今日若不是那一句“江怀”唤醒了她从前的记忆,她还不知道要错到什么时候。
先前她一心以为萧霁是男主,制定了许多计划来接近他,如今看来,此前的设想的接近方式已然无用,今日江扶楚捡到了她的香囊,本该是个好机会的。
可是他竟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
下回她来找江扶楚,该用什么借口?
他在山门的传闻中、在萧霁的嘴里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相见的难度恐怕比萧霁还高。
而且下次再来,她还得想办法避开萧霁。
瞧他如今一点就炸的模样,若再撞上,必定要生出更多意外的事端。
萧霁见朝露神思恍惚,最后干脆不答话了,怒极反笑:“好好好,你见到他就失魂落魄,看来先前我说你是冲着他来的话果然不假。既然都见到了,你怎么还不追过去,与我在这里废什么话?”
认错这事原本就十分尴尬,如果再把人惹急了就是她不厚道了。
眼瞧江扶楚已然消失了踪迹,朝露晃晃脑袋,立刻开口哄道:“萧师兄误会,我不是……”
但萧霁如今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他冷笑一声,忽然打了个响指。
周遭的桃树窸窸窣窣地挪动了起来。
萧霁抱着剑朝他们的来路扭头就走,几株桃树拦住了朝露欲追过去的脚步,将他的身影遮掩在一片茂盛枝叶中。
“那你便自己去寻你的江师兄罢。”
“喂……”
朝露本想从桃枝下钻过去,不料她刚弯下腰,那桃树便像是成了精一般,伸出两根树枝把她拎了回去。她不死心,尝试着往桃树处伸了伸手,可那两根树枝灵活得像两条蛇,跃跃欲试地往前试探。
她和萧霁遇见江扶楚时,原本是在一片空旷之地,此时周遭的桃树却越来越多,活活将她头顶遮了个严实。
恰到正午,太阳升到最高处,从桃枝的罅隙中漏下一丛一丛的白光,再想依靠它判断方向,可谓是难如登天。
这人究竟和江扶楚有什么恩怨,怎么说一两句话就能把他气成这样?
朝露只好勉强捡着略微稀疏一些的地方走。
她本还打算试试能不能寻到江扶楚,后来却发现,武陵君布下的桃林大阵果然十分复杂,失却了法器的她没有任何女主光环,连出山都很困难。
朝露四处摸索了半天,眼睁睁地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
她精疲力尽,却连忘别亭那样能歇脚的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只好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朝露恨恨地想,江扶楚就是阿怀,那萧霁便是她原本设想中的炮灰配角了,这种喜怒无常的中二病,作用果然是用来衬托主角的完美。
这么说来,一切就变得十分合理了。
只是她在心中咒骂萧霁一万遍也改变不了如今被困的事实,林间的光线从晃眼渐渐变得昏黄,最后归于一片暗压压的深蓝。她隐约感觉今夜有月亮,却无论如何都瞧不见。
朝露饥肠辘辘,瘫倒在树前,一步都不想再走。
她甚至眯着眼,想要在识海中学猫叫把那只猫叫出来。
按照她看过的怪奇话本子来说,主角穿越到异世界中,不是应该有个帮助她解决问题的随身法器吗?就算没有法器,也总该能随时沟通罢?
……不过上次她出差错死掉的时候,好似也没有人跟她沟通。
她尝试了许久,没有人回应。
没有声音,没有猫,什么都没有。
如果萧霁没有良心发现回来寻她,她不会困死在这片桃林中罢?
那可真是梅开二度,这次还不如上次,这次她连真正的男主的边儿还没摸到。
而且就连洛清嘉都不在山上,望山君日理万机,盲眼道人和小九都不靠谱,还有谁能想起她?
朝露凄凄惨惨地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绝望。
她只好打起精神,鼓励了自己两句,重新爬了起来。
只是还没走几步,她便一时不察,被横亘在地面上的粗壮树根绊了一跤,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朝露忍着痛看了一眼,发现膝盖正磕在树枝的倒刺上,还被刮出了点血。
……等她出去,一定要把萧霁千刀万剐。
就在朝露心如死灰之际,风中骤然吹来了一阵微小的乐声。
好似……是笙。
乐声不绝如缕,漂浮在夜风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朝露听了一会儿,忽而发觉,这乐声似乎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她喜极而泣,一瘸一拐地顺着乐声的来处走去。
说来也怪,这次行走,那些碍事的桃树纷纷听话地为她让开了道路,也不再伸出树枝树根来拦她了。朝露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还分心发觉,这首古乐曲她曾经听过,好像叫《佩兰》。
兰生空谷,无人自芳。苟非幽人,谁与相将?
穿过最后一片密林,朝露终于走到了声音的来源处——也是桃林的尽头。
桃树稀疏,视野豁然开朗,她顺着尚未停息的乐声看过去,只见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倚在一株开得格外繁盛的花树之下,专心地吹奏着手中的玉笙。
月华如水,倾洒在他半披的长发上。有风吹来,将桃树上的花簌簌吹落在他的肩头。
他全然不觉,乐曲正奏到最激昂之处。
朝露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她绕到那株桃树之前,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坐在树下的江扶楚。
他应该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却闭着眼睛,没有理睬。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这支曲子重要。
直到一曲奏罢,他才拂去了眼睫上沾染的花瓣,抬眼看了过来。
此时朝露的形象与午间见时全然不同,精心束好的发散了一半,嘴唇干裂,脸上沾灰,裙角还擦破了一块,隐约渗出些血迹来。
她连忙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