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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多时,雪花便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头。

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它在指尖融化为一滴冰水。闲来无聊,她对这样的游戏上?了瘾,乐此不疲地去收集刚落的雪花。

当她将这样的把戏重?复了二?三十次的时候,长桥上?忽然响起了新雪被踩踏的声?音。

朝露脸上?蓄了一个笑容,她懒洋洋地转过?头去,道:“师兄,今日你来晚了。”

来人仍旧一袭白衣,衣上?却一粒雪都没有沾。他手中拿了一把青色伞骨的单薄纸伞,面上?的表情一如这漫山霜雪,只有听到她的言语时,才隐隐有了些?融化的痕迹:“你今日从学宫回来得也早,我知你看不够这雪景,刻意晚来了些?。”

朝露眯着眼睛看他:“师兄拎着把伞却不打,是什么道理?”

“为你准备的,”江扶楚道,“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大些?。”

“是啊,”朝露晃着双脚道,“雪中有桃花、松柏、青竹,还有眼前这半冻长河,不知‘上?界’的瑶台仙境可能比拟?”

江扶楚摇头:“瑶台虚景哪里比得上?人间大雪。”

“说得是啊,”朝露同意,“这雪景可比书中画的上?界那堆假山、还有故弄玄虚的云雾好看得多。”

江扶楚唇边浮现一个浅淡微笑,他默默打开了手边的油纸伞,遮在她的头顶:“冬日毕竟寒凉,你落雪满头,容易伤身。”

朝露的目光从头顶的油纸伞移到江扶楚的脸上?。

自从两年前审判大会、“天问”验身之后,小九更坚信他体内的“恶疾”并非妖魔煞气,不知从何?处讨来了一套益气通心的口?诀要他练,而在他坚持之下,这“恶疾”竟然真得了缓解,发作再不似从前一样频繁了。

江扶楚在她面前始终坚称这是“恶疾”,朝露回忆了一番,推动男主黑化时好像有“发现他是魔族人而翻脸”的情节,既然如今不用借此打开对方心结,就留着以后再用罢。

发作减缓后,他面上?最后几?分不近人情的萧杀冷峻消逝殆尽,行为也不似从前乖张孤僻,眉目之间更是生出一种天然的雍容来。

他每日来学宫接她下学,逐渐长成?的弟子们瞧他不似从前般惧怕,有时甚至会大着胆子邀他和朝露一同参加什么宴会和庆典。

朝露对这变化感到十分欣慰。

江扶楚举着伞在她身边坐下,同她一起看长桥前的雪景。

他眉目清远,虽仍有淡淡的疏离感,但比起从前不知好了多少。

回过?神来,朝露才发觉自己盯着对方的脸发了许久的呆,连忙收回了目光:“师兄,今日是我不许下山的最后一日。”

江扶楚半晌没答,随即微微笑道:“是吗?”

两年前,望山君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要她禁足鹤鸣山中,平素由江扶楚贴身看护。朝露搬回了“云中君”,循规蹈矩地日日去学宫上?课,交了不少好朋友,不过?除了江扶楚之外,她最相熟的还是洛清嘉和桃源峰中的萧霁。

萧霁和江扶楚都是十八九岁,最心高气傲的年纪,看对方仍旧不顺眼,每逢见?面必大打出手。

朝露曾问江扶楚:“你素来不主动与人为敌,为何?同萧师兄这样过?不去?从前是因为他说我不存在……‘忘生’之下,也不算过?分。现在都过?去了,你二?人在执着什么呢?”

江扶楚听她唤“萧师兄”,面色更差,用一种不常见?的生硬口?气答道:“没有缘由,就不能讨厌么。”

朝露拿同样的话去问萧霁,萧霁冷笑了一声?,抬手“刷刷”地将面前的石头大卸八块:“他当年在试剑大会上?翻脸无情时,可念过?我是他的师弟?我最讨厌他这副冠冕堂皇、看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的嘴脸,做作得很。”

如今在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两人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些?,在她面前也能当彼此不存在地相处下去了。

江扶楚看朝露腰间的惜花铃也非常不顺眼,回山后不久便重?送了她一串,朝露将从前萧霁那一串转送给了洛清嘉。

自此之后,四?人常在山间赏花饮酒、摸鱼打牌。

偶尔望山君派弟子下山,洛清嘉常和萧霁结伴而行。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就是不知为何?,洛清嘉仍然对江扶楚有一分莫名其妙的忌惮在,朝露摆局原本就是为了撮合这两个人的关系,见?始终不奏效,便也悻悻作罢了。

两年内山间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若不是冯誉至今仍然昏迷不醒,那场涉及“忘生”的刺杀几?乎被众人遗忘,就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天问”连施于朝露身上?的忘生都能化解,可冯誉神魂俱在,就是无法苏醒。望山君请过?仙门所有有名有姓的医者?,甚至连巫医都问过?,众人皆是一筹莫展。

无奈之下,望山君便将冯誉搁在清泉涧灵气充裕之地,时不时便亲自去为他疗伤。

如今两年之期将到,朝露的法术长进不少,听闻望山君欲再遣人去一趟章明郡看望郡王,便自告奋勇。

望山君深思?熟虑之后,到底还是应了。

想到这里,朝露咳了一声?:“师兄,今日我们学什么?”

为了叫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从学宫出来之后,江扶楚时常在山中为她开小灶,朝露本来躲懒不肯学,想着能同他多待一会儿,还是咬牙答允下来。

没想到她天赋极佳,居然学得很顺利。

“你修行之日虽少,但在学宫中底子打得不错,符咒、法诀,都学得极快。”江扶楚叹道,“御剑一道,需要你自己突破,我已?没什么可教的了。”

“哦,”朝露有些?失望地答道,“那以后从学宫回来之后……”

“我便不再教你了,”江扶楚没有回答,眼瞳中映出面前雪景的白色,“你照著书本,安心修习便是。”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两年相处下来,他觉得腻烦了?

两人心事重?重?地继续看雪,良久,忽然同时开口?。

“师兄。”

“朝露。”

朝露忙道:“你先说。”

江扶楚问:“你要去章明郡,何?时动身?”

朝露答道:“大抵就是这两日罢。”

“嗯,”江扶楚应了一声?,起身道,“我回去收拾行李。”

先前朝露还没有明白他什么意思?,见?他走了几?步后才恍然大悟:“师兄要与我同行?”

他不是不喜欢下山么?

江扶楚十分奇怪地瞧着她:“我自然要与你同行,你……不愿?”

“怎会怎会,”朝露笑逐颜开,“我还以为这次只有萧师兄和清嘉师姐与我一起呢,如果你也去,那就再好不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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