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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进来。”

冷淡的声音传至暂压那女使的暗室,亦一同传出了门外,叫住了宁沅正欲敲门的手。

……他怎么知道她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犹豫,干脆推开了房门。

沉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恰与刚被押送进来的女使面面相觑。

显然,她的到来很是突兀,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汇聚在她的身上。

不同昨日娇俏的桃粉,今日她着了身稍沉稳些的烟粉,裙头勾勒出身前丰盈,在这样的暗室中,竟衬得肌肤比沈砚的白衫还要耀目。

身段窈窕,容色纯稚,把妩媚和清纯拿捏得恰到好处。

亲自压来女使的裴子星想,这样的少女,该娇养在金屋之中,实不该出现在血腥阴暗刑部大牢。

宁沅一向不愿受人瞩目,这么多人盯着她,惹得她有些脸热。

……不是,怎么这么多人啊?

合着沈砚刚刚不是叫自己进来?

看这阵仗,他们应当是在审问,被她贸然打断了。

她羞愧地红了脸,扬了扬下巴:“你们继续,继续。”

而后她颇为从善如流地站在了沈砚身后。

沈砚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是当事人,想听便听罢,只是希望她别被吓破了胆。

沈砚的视线望向昨日那女使,上下打量一番道:“听裴将军道,你是花房宫女?”

“对……”女使点头如捣蒜,“奴婢平日里就做些粗活,昨日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是吗?”沈砚目光微垂,打断道,“既是做粗活,为何十指纤纤,皮肤细嫩,没有丝毫茧子?”

女使唇齿微颤,下意识把手绞至身后。

“既如此,不妨让你瞧瞧什么才该是做粗活的手。”沈砚淡笑一声,似有些不屑,而后朝身后伸出手来。

常跟着沈砚的小厮不知回身去寻什么。

凝着那只似细竹般修长如玉的手,宁沅的脑子宕机一瞬。

做粗活的手……是说她吗?

她昨天好像是答应给他洗衣裳来着。

虽然宁沅染了风寒发烧,并未真的去洗,但她断然不会在沈砚面前亲口承认这些。

不管了。

她心一横,干脆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沈砚的手心里。

……

刚拿着拶刑刑具回身的明决有些不知所措。

微凉的掌心里多了个温软之物,带着些许湿润,甚至还会不安分地动。

蹭过他手心,带来细细密密的痒。

沈砚侧目过来,凝着她搭在他掌心里的手,本就凉薄的声线更冷了些。

“宁小姐,我希望你注意一下场合。”

虽整日给自己洗脑说要离他远一些,可一旦见了他,还是要不遗余力地勾引吗?

甚至这里还是刑部的讯室。

她什么癖好?

第6章 记仇

注意场合?

沈砚是在说她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手搭在他手上吗?

可明明是他先伸过来的啊。

等等……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是私下无人的时候便能……

死变态。

想到这儿,宁沅耳后渐渐攀上些温度,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在众人的如芒目光中弱弱开口:“对,对不起,我

第1回 来这里,有些紧张。”

无声的沉默蔓延在此刻的审讯室。

宁沅当即认识到方才的解释多么苍白可笑。

除却沈砚等人,谁不是

第1回 来这儿?

谁家好人没事往刑部大牢跑啊?

本就是个有命来没命走的地方。

她越想着,便觉得周遭的压迫感愈发地强。

每当这时,她要么想落荒而逃,要么就得主动做点什么,好缓解她心中的不安。

在明决把刑具放入沈砚手里的那刻,她恰好主动迈开腿,几步绕去了沈砚面前,细声细气对那女使展示道:“……这才是做粗活的手。”

末了,又磕磕巴巴补充了句:“或许也没,没那么粗,但是比你更,更像些。”

沈砚这才真正端详起那只手。

他虽明辨人的骨骼肌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女,可世家闺秀的手他却鲜少留意过。

唯一可以参照的范本,便是他的长姐,沈蘅。

沈蘅能画出令当世名家赞不绝口的画作,亦可奏出绕梁三日的琴音,可见私底下要花多少刻苦功夫。

可纵然如此,她依旧会日日用牛乳玫瑰花露敷手,养得十指纤纤,柔若无骨。

宁沅则不同。

方才掌心的温软尚在他心里留着些残感,如今细望,却见她握笔之处带着薄茧,食指指尖也较其余指尖有些微不同,大抵是握针久了的印痕。

她喜欢写字,也喜欢女红?

沈砚觉得她的喜好同自己想象中有些出入。

在他的认知里,她这样的肤浅女娘,最大的爱好该是折腾自己的姿容。

但亦可从中窥见,宁府并没有人为她费心做细枝末节处的保养之事,她甚至还不如他面前跪着的所谓女使。

“宁小姐。”沈砚淡淡开口,“你闯进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再由她胡闹下去,刑讯就要变成一场笑话了。

“也没有,我只是来给你送……送衣裳。”

“现下已经很香了,特地加了我平日用的香料。”

不会再有湖水里的鱼腥。

她垂首望向怀中抱着的包裹,正犹豫着要不要递给沈砚,他却并没有与她对视,缓缓问道:“你来寻我的路上,是否路过一处煮茶的房间?”

宁沅回忆一番,点了点头:“好像是。”

“那里是会客室吗?”

沈砚俨然已经懒得同她多说:“你既知道,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其实他的语气并没有很重,与他平日里说话的口吻几乎一致。

可不知为何,抱着包裹站在此间的宁沅觉得自己好生委屈。

她自始至终不都是在配合他说的话吗?

他凶什么凶。

浓密纤长的羽睫恹恹垂落,盖住了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一旁的裴子星稍有怜香惜玉之心,正欲好心问宁沅是否需要引路,还未开口,却被端坐在椅上那人抢了先。

“是等我亲自相送吗?”

……明明是同样的词句,可是从沈砚的嘴里说出来,总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好像是在阴阳怪气。裴子星想。

宁沅不蠢,自是知道他这是在催她出去。

可她也不想来啊。

她那天已经推脱说他日理万机,不愿叨扰。

逼她报恩的是他,主动让她搭手的也是他,如今嫌她碍事,要赶她走的,还是他。

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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