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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沅终忍不住问道。

这女人惯会装傻,他若是贸然说出来,她日后只会更小心。

沈砚没理会她,只是沉默着,开始一一归置先前翻乱的床褥和桌面。

眸光晦暗,长眉微蹙。

他素来不近女色,纵然夜半私闯了宁沅的卧房,心中也没有生出半分杂念,足以证明他并不是梦中那等龌龊之人。

可如果没有外因,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沈砚暗自恼她,手中动作未停。

宁沅看着逐渐整洁的屋子,心中有些复杂。

她一向喜欢有生活气些的房间,譬如书案上摊开的书页,小桌上放凉的茶盏,以及在被褥里打成一团的布偶。

可经沈砚这么一闹,案上的书被归类放回了书架,冷掉的茶水被他倒去了渣斗,布偶齐齐整整地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几乎整洁至毫无人味儿的房间,似是在笑她——

宁沅,你终于住上了活死人墓!

看来沈砚还是个颇有强迫症的劫匪。

翻乱了她的屋子以后,还知道收拾案发现场。

果然,过度洁癖干哪行都麻烦。

等等……

他不会是想趁机展现一番极好的收纳功底,好让她对他青睐有加吧?

“那个,沈砚,请问……你是来给我收拾房间的吗?”

“其实这样的事,大可不必等到半夜来做。”

见他懒得搭理她,她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如果你是怕白天被人看见,觉得丢人,半夜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下次可以不要这么突然吗?”

“起码要和我商量一下,这样我也好在房间里留人,不至于你我孤男寡女,共,共处一室……”

……

沈砚闭了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

“闭嘴。”

宁沅轻轻“哦”了一声,觉得自己蹲得有些腿麻,刚想扶着凳子起身,眼前却忽然出现一抹白袍。

紧接着,白袍弯折,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毫不费力地把她自地上拎了起来。

她猝不及防迎上了那双不掩探究的眸子。

许是刚忙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吐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温热的痒意。

他离得她好近啊……

其实他除了哪里都不怎么样之外,长得还挺好看。

宁沅下意识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掩在乌发下的雪白耳尖可耻地红了。

怎么像在索吻?

但她其实只是觉得有点痒。

沈砚该不会想强吻她罢。

这种事情不要啊!

“……宁沅,收起你那些欲擒故纵的歪心思。”

是一如往日淡漠疏离的声线。

冷寂的月光投在他身上,在窗下扯出一道纤长墨影。

他的白袍轻扫在她的脚背,宛若旖旎爱抚。

纵他言语冰冷,也难熄灭眸中炙热。

别以为她不知道,此时,他正深深凝着她,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个遍!

如此美色在前,想必他心里定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了吧?

呵,到底是谁在欲擒故纵?

宁沅压下心中情绪,在两人略显怪异的气氛中硬着头皮看向沈砚,轻声道:“你闹够了吗?”

少女声线柔软,带着些许因困倦而生的缠绵尾音,裸露着的脖颈细嫩修长,身上甜香阵阵。

不言勾引,却处处以退为进。

还好他对她素来没什么兴趣。

只是他查遍了房间未果,思来想去,仅有一处或许会藏着那些东西。

那便是她的身体。

若不是念着她是个娇弱姑娘,他真的懒得站在这里同她浪费时间,不若把她带去刑讯室仔细审问。

沈砚的目光缓缓描摹着她的身形,寻找着能藏物之处,不肯放过一个细枝末节。

“你……你别这样看我。”

宁沅实在受不住这样锐利且如有实质的视线。

这让她觉得仿若被他一点点把用以遮蔽的衣衫挑开,而后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你心虚什么?”

沈砚凝着她满是绯色的脸,更加确信他的推测没错。

她身上定有问题。

他仍未收敛刀刃似的目光,宁沅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慎带翻了一旁的矮脚凳子。

凳子发出“咚”地一声脆响,响彻在无声的寂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也正是这时,沈砚瞥见了她别在寝衣里的那支玉笛。

竟喜欢到这等地步,连就寝时都要带在身边吗?

常年静若沉水的双眸泛起一丝细微波澜,而后他忽然大彻大悟。

她那笛音难听的要死,都能用曲引凶兽。

说不定……说不定也可奏曲织就一个梦境,引他做出那样的事。

这女人看似单纯,却实在心机叵测。

趁沈砚出神之时,宁沅甩开他,神色惊慌道:“你快走罢,揽星听见我房中动静,定会来看我安危。”

“被她撞见也罢,若是旁人知晓,那我可怎么办啊!”

秉着对她负责态度,沈砚来时就已下定决心,待回京后履行婚约。

如今既已大概知晓了她用的正是这笛子,索性坦然起来。

“我自会娶你为妻。”

“啊……?”

宁沅的大脑宕机一瞬,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

沈砚睨着她怔忪错愕的神情,随着冷哼带出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讽。

“宁小姐,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还是不要了吧……”

宁沅颤着嗓音,若是细细听去,还夹杂着一丝绝望。

“你说什么?”

他定是听错了,她欣喜若狂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我说不要。”

沈砚默了片刻,沉声道:“事已至此,你还要与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好,那就如你所愿。”

他唇角弧度微扬,眼神似是裹了被人胁迫却不得不从的森寒。

……可强行被逼婚的人明明是她才对吧?

宁沅有些无措。

外间响起了稍有些匆忙的脚步声,沈砚的语气更是不善:“我告诉你,梦里的事,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永远不要提起。至于你我的婚约,待回京后,我自会上你家提亲。”

说罢,一道白影迅疾如风,自宁沅面前掠过,掀起一阵清冷梅香,勾缠住她随风而舞的发丝。

……不是,他脑子有病?

在揽星推开门的刹那,沈砚越过窗沿,翻身去了墙外。

揽星怔然一瞬,看向站在房中独身一人的宁沅,揉了揉眼睛。

“小姐,我怎么感觉方才好像看见了沈大人?”

“是我还在做梦吗?”

“可我刚刚明明听见你俩在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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