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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她窗框上便被人踏掉了些漆,瞧那足迹正是男子,因被我洒扫时发现,还特地用银子堵我的嘴。”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这位小姐房中瞧瞧,看看是否有补漆的痕迹……”

不消片刻,探查的人回来,欣喜若狂道:“连新补的漆也被蹭掉了呢!难怪二姑娘昨夜隐约听见什么……看见没看见,给钱没给钱的话。”

宁沅微眯了眯眼睛。

一条条线索仿佛织就起一张无形的网,连贯而又紧密,她不知何时,便一脚踩进了这个特意为她织就的虚假谎言里。

可她好巧不巧,恰有一个人证。

昨夜站在她门口,未进来一步的裴子星。

沈砚走窗而来,弄坏她窗框的漆,他是亲眼目睹了的。

她和沈砚早已定下婚约,私下见见也无可厚非,有他作证,谣言便能不攻自破了。

她定了定神:“与我私下会见的并非什么客栈小厮,而是沈大人,裴将军可以作证。母亲若不信,请他们二人前来,一问便知。”

沈砚嘴硬,或许不会承认。

可裴子星是个正直的好人,他不会任由别人冤了自己。

谁知明薇只冷笑一声:“这样的丑事,你还要请两位大人?生怕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依祖宗家法,理应把你沉塘才是!”

“来人呐,把她给我绑起来!”

宁沅直直盯着明薇,忽然大彻大悟。

她根本不在乎她究竟是否与人私通,她只是想寻个妥善的借口,好除去自己这个眼中钉!

“谁敢!你们若就这样轻易料理了我,不怕父亲回来后兴师问罪吗!”

本欲上来的人迟疑一瞬。

“愣着做什么,动手啊!老爷素日在府中待她如何你们还不知吗?一切有我担着!”

众人复又如梦初醒,而后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本沉睡着的沈砚在一阵心慌中陡然醒来。

这回,他仍做了个关乎宁沅的梦。

不过是噩梦。

梦里似乎说是……辰时。

“明决,几时了?”他哑声问。

“回公子,才寅时,离天亮还早着呢。”

难道是预知梦吗?

他心有不安,翻身下榻,打算去提点宁沅小心她继母白日发难。

谁知他走至宁沅房前,却见房门大开。

颀长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一晃,他不顾虚礼,绕过外室,径直走向她的卧房。

仍是空无一人。

他当即明白过来。

梦中唤宁沅起床的所谓“辰时”,不过是诓她过去的手段。

她们就是要趁着天还未亮处置了她。

他的梦境并非预知,而是通过心声传来的,已然发生的一切。

第22章 覆唇

一行人撑伞立在河边,唯有宁沅被绑了个结实,口中紧塞着一块略带潮湿霉气的破布,动不得也叫不出。

因着下雨,河水湍急。

若是她就这般被抛下去,怕是会被大水一路冲进海里。

明薇当真心狠手辣,不曾给她留下任何求救的机会。

……可她真的要这样死去吗?

求生欲让她拼力抬起头来,求助般望了眼站在她继母身旁瑟瑟发抖的宁澧。

不论她对她有没有所谓亲情,宁澧那不敢亲眼目睹生命消逝的恐惧,是她如今唯一的生机。

宁澧赶忙回避了她的目光。

宁沅泄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

谁料下一瞬,宁澧扯了扯明薇的衣角,怯声道:“母亲,她虽然讨厌,可也没有到不得不死的地步吧……”

明薇狠狠瞪她一眼,抬指戳了她的脑袋。

“你懂什么!她若不死,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嫁给沈砚?你忘了你昨夜哭哭啼啼来找我说什么了吗?沈砚有那样温柔地同你说过话吗?他有想来单独找过你吗?就连那日他请来的女医,都是来给她治病的!”

又是沈砚。

宁澧喜不喜欢沈砚暂且不提,她这个继母真的是恨不得亲自委身于他。

宁沅心中冷笑一声,干脆闭上了眼睛。

宁澧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混杂在雨里,她听不太清。

“她若不明不白地……我嫁过去……他定也不会优待……母亲……你……别被人当了刀子……”

明薇的怒斥倒是响彻雨帘。

“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收手也来不及了!”

“赶紧把她给我推下去!”

她吩咐罢,便撑伞转了身。

“噗通——”

随着一声坠水之音,宁沅落入一片静谧。

周遭的一切猛地倒转过来,她似直直坠入了沉黯的天际。

水就是柔软的云层,将她牢牢包裹起来,把那些喧嚣纷扰悉数隔绝。

淋在她身上的雨是冷的,河水却是暖的。

她活在世上总是艰难,若真的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罢。

只是……

或许再也不会有一个顾虑她声名之人,救她上岸后,再为她披上一袭带着清冷梅香的外衣。

忽然间,旭日骤升。

她面前出现了一抹刺眼的白光。

阿娘出现在那片白光里,冲她温和笑着。

“沅沅,过来。”

她冲她招手,示意她一同远行。

“阿娘……等等我……”

她抬脚欲追,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布条捆得严实。

她想唤她,口中却不知被塞了什么东西,令她发不出声音。

她心头骤然一酸,旋即抽疼起来。

若她的阿娘再度弃她而去,那她就又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孩。

她不要。

她不要!

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忽然有一只手臂横过来,生生拦下了她欲追随阿娘而去的脚步。

“阿娘……”

眼见要再度失去阿娘,她的四肢百骸都随着心脏的牵扯疼痛起来。

水下,沈砚看着怀中的姑娘。

她面色苍白,神色无助,单薄的身躯裹在缎布的勒痕之下,自口中的破布里不断发出呜咽之声,脆弱得像一泊随时会消融在水中的月光。

千秋宴时,她在水中也是这般无助吗?

沈砚忽然有些后悔那时他顾及着她的声名,没有干脆救她。

她的鼻腔内尽数是水。

若口中再没有空气,她会死的。

他没有犹豫,把她嘴里的布取下来,垂首覆上了她的唇瓣。

仿佛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抚慰着她,渡来些许柔和气流。

猝然间,宁沅神思归位,睁开了双眼。

乌黑缭绕的发丝占据了她的视线,气泡撑起水花,咕嘟嘟地弥漫开来。

她只知道面前有一个人。

而这人有一双颇有力道的手,紧箍着她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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