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3
李晦关于“要不?要继续”这个?问题还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来,朔州那边倒是传来消息,召他回朔鄢。
李晦觉得?这没什么,他在云州这边都呆了两?年多了,也确实?该回去?一趟了。
但是杜彦之却没那么乐观。
他和李晦长谈了一次仍不?放心,送别?之时还是眉头紧皱,再次低声嘱托:“刺史此次前?去?,务必多加小心。”
杜彦之比李晦在朔鄢多呆了半年,但是这半年间却足够城内形势大变。
期间安思范旧伤又发作了一次,情况十分危急,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有惊无险,伤情发作消息也被压下,但是总瞒不?过有心人的刻意探查。节度使?病重,他身下又没有一个?足够服众的继承人,一时各方势力?人心浮动。也就是眼?见着这一潭水要被彻底被搅浑、再呆下去?恐怕他也难善其身,杜彦之这才?下定决心、离开朔鄢。
李晦对杜彦之的话听是听了,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安思范旧伤发作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又有许玄同在旁边看着,能出什么事啊?
但是这点不?以为意的想法在真的回到朔鄢、见到安思范的时候,戛然而止。
李晦愣住了。
坐在上首的人眼?神依旧锐利、气?势依旧迫人。但是仔细看去?,那迫人的气?势下是微微佝偻的脊背,斑白的鬓发下、眼?珠已经浑浊。
李晦头一次这么真切地意识到,安思范老?了。
——那个?昔日他眼?中不?可逾越的高耸山峰,仿佛徒手都可以攀爬。
既然他都会生出这种想法,那么其他人呢?
李晦将目光缓缓转过一边,想看看那些?旧日同僚。
居然是安恭义先对上了他的视线。
安恭义依旧一张亲切的笑脸,看不?出半分曾经芥蒂的模样,“李刺史果真青年才?俊,战阵之中,有能冠三军之勇,抚绥一隅,亦若屈指小事……文武兼备,实?非凡人可比。”
李晦定定地看了会儿那张状似感慨的脸,半晌,笑道:“安都校谬赞了。”
他这么说着,就着对方遥祝的姿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对着对方亮了亮杯底。
安恭义:“……”
他实?在没忍住,露出点“见鬼了”的表情,这是那个?李惟昭?!
倒是上首的安思范笑了,语气?欣慰:“惟昭去?云州这一趟,可真是长进了不?少。”
李晦对着上方拱手:“少不?更事、行事轻狂。多亏义父宽纵、又仰赖在座诸位照拂,晦铭感于心。”
安恭义:“……”
这人被调包了吧?!
安恭义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倒是他旁边有人出言插话,“李刺史方才?可有一言有误,安副使?如今可非任都校,其年前?已被节帅任为副手,如今朔方诸事尽皆仰赖安副使?处置。”
李晦下意识看了眼?上首的安思范,后者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显然是认可的态度。
他略微拧了拧眉,但很快舒展开,对着对面笑道:“如此,倒是晦失敬了。”
安恭义僵笑:“……李刺史客气?了。”
说实?话,他不?太敢喝。这酒里没毒吧?
……
一场宴席结束,李晦当然是跟着安恒德一块儿走的。
因为李晦宴上那表现,安恒德也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结果还没开口呢,就听李晦开口,“安恭义那狗日的怎么回事?宴上那么多人,就放着他在那乱吠?”
安恒德:“……”
确定了,人还是那个?人没变。
他噎了一下,慢半拍意识到什么,问:“你刚才?宴上那些?话谁教的?”
李晦:……杜彦之。
想着临走的时候,对方千叮咛万嘱咐,甚至话里话外隐隐连林一简都带上了,就怕他当场呛声回去?,李晦莫名觉得?丢人,他又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李晦张了张嘴,果断把话咽下去?,转移话题道:“那不?重要。安恭义是怎么回事?让他当节度副使??!义父……”脑子没毛病吧?
安恒德眼?皮一跳。
好在李晦还是有数的,这还刚出节度使?府呢,他不?至于大街上口无遮拦的。他把后面话咽下去?,眼?神催促着安恒德说。
安恒德只解释了一句:“他不?掌兵权。”
李晦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嗤笑了声。
他还道是什么呢?原来是被撑起?来协调各方的空架子。
安恒德一眼?就看出李晦想什么。
但真能协调得了那也是本事。他有心劝李晦收敛点,但过往无数次经验足够告诉他这多半没什么用。而且照李晦今天宴上的表现,他应该心里有数……吧?
安恒德怀着十二万分的不放心。
但眼?见着快到自己府上,旁边李晦半点不?见外地跟着往里走,他顿了下,到底开口提醒,“你也是、这段时间也别?和我?走得?太近。左右你也待不?了多久就回云州了,没必要搅和进来。”
李晦有点意外,他转头看向安恒德。
安恒德却怔了一下。
两?年前?对方离开朔鄢时,脸上还带着点少年的青涩和莽撞,但此时此刻,当那双狭长的眼?睛定定看过来的时候,安恒德恍惚生出点看正值盛年的安思范的错觉。
但那点恍惚也只是一瞬,因为李晦很快就扬眉笑了起?来,“大哥不?想吗?”
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安恒德听明白了这意思。
但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缓缓摇了下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临近藩镇虎视眈眈,远的不?提、南边紧邻着的田齐丘这两?年就趁着安思范身体欠佳的机会连下两?郡。要是当真安思范有个?万一,让后继者接手朔方,其实?无论?是谁都无法服众,第一时间要做的,必定肃清内部一切反对,以最快的速度安定己方以防外敌。而安恒德……也确实?如安思范曾经评价的那样,他没那个?壮士断腕的魄力?。
想,当然是想。
但是能不?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安恒德长出口气?,正准备再提醒李晦两?句“别?掺和朔鄢现在一潭浑水的局势”,却听对方开口,“要是我?想呢?”
安恒德愣住了。
他视线缓缓落在李晦身上,像是第一次见他似的上下打量。
李晦坦然地任由他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扬了扬下巴,“那大哥今天还让我?进门吗?”
安恒德没有回答。
但是沉默却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屋里迎出来一个?盘着发髻的妇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我?就说,都到这时辰,你们也快回来了。还在外头站着干什么、不?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