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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孩子,这样的场景,几乎称得上幻觉。
陈蝉衣移开视线。
“你回房间睡吧。”
屋子里响起低沉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夜色过浓的缘故,那道声线不似往日寒冷,多了些温和意味。
陈蝉衣睁开眼,视线有些迷糊,落在他眼尾。男人眼睛漆黑,仿若不见底的深潭。
她微微摇头:“不用。”
李潇还是说:“我照顾他就行。”男人眼睑微敛,对她轻声道,“麻烦你了。”
陈蝉衣心脏莫名一疼。
她还是摇头:“没有,我担心他反复。”说着,陈蝉衣勉强抬眸,小声道,“你可以今晚别把他带回去,我怕出什么意外。”
李潇微愣,随即垂下眼:“行。”
之后他们没再说话。
孩子是在半小时之后醒的,刚醒来时,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睁眼看见不是熟悉的环境,嘴一撇,很没有安全感得想哭。
李潇原本闭着眼休息,孩子一动他便醒了。
感受到宝宝在挣扎,李潇裹紧毯子,把孩子往怀里带了带,习惯性轻声安抚他:“别怕,没事了。”
小孩委屈得扁嘴,眼眶通红,泪珠子啪嗒啪嗒掉,整个人都意识不清靠在李潇怀里,抽着气喊:“阿爸。”
像是还在睡梦中。
李潇托着他脑袋:“嗯。”
宝宝又哭,还是喊:“阿爸。”
“嗯。”
“阿爸,难受。”
他低声哄:“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小孩哼哼唧唧哭:“骗人。”
“不骗人。”李潇仍是那副温和模样
他摸了摸小孩头发,语调柔软,眼眸里也软成一片,没有半分不耐烦。
他们顾自说话,仿佛隔开了周围世界,自动屏蔽掉一切声音。
陈蝉衣看了片刻,垂下眼,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就这么一句句地应和答,过了两分钟,宝宝终于慢慢意识恢复过来,眼睛睁得老大。他转头看清身前抱着他的人是李潇,又喊。
然而这次是:“舅舅。”
陈蝉衣手一顿。
“妈妈呢?”
她蓦地抬起眼睛。
身前地毯上,男人半跪着坐在那里,怀里抱着孩子,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眼神。
垂眸还是温柔的声音:“妈妈要工作,先把你送到舅舅这边来了,推推不记得了?”
推推苦恼地扬起小脸,皱巴巴的,像是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来前因后果。
很乖地点了下头:“哦。”
窗外雨声潇潇,听得人犯困。
小孩有了安全感,也不怕了。他还是烧得难受,靠在李潇胸口,小手攥着他手指,迷糊着说了没一会儿话,就又闭上眼睛。
直到此时,男人才抬起眼。
李潇偏过头,陈蝉衣看见那双黑眸像深潭,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良久。
李潇忽地轻声道:“没有问题要问我?”
她像是有点呆了,想点头的,随即又摇摇头。
他的眸光就一直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到最后受不了那样的视线压迫,陈蝉衣抿了抿唇,道:“他刚刚,刚刚喊你舅舅?”
男人垂眸:“嗯。”
陈蝉衣眼睫轻颤,继续道:“他是你……姐姐的孩子?”
李潇道:“对。”他仍是看她,“我表姐跟着我姐夫来润州打工,两个人有时候忙,孩子给我带。”
陈蝉衣抱着膝盖的指关节发紧。
李潇嗤笑:“你觉得我结婚了?”
她望着他没说话。
他想起之前的一幕,继续道:“然后看到我家门口有别的女人,又觉得我瞒着老婆出轨?”
陈蝉衣仍旧眼睫微微发抖。
李潇又笑,只是这次他垂下眼,笑意透着股子冷然的自嘲:“陈家月,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第10章 潇潇
室内有一瞬间的沉默,陈蝉衣嘴唇张了张,竟然在那一刻,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陈家月。
她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是上大学才改了名,去了临海后,没有再用曾经在润州念书时用过的名字。
就像是岁月脱节,她的人生在那一年,一分两半。
前一段关于“陈家月”这个名字的回忆,被润州暴雨盖去,如今回味,多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然而现在她重新回来。
再次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陈蝉衣心口蓦地一阵紧得发疼。
所幸最后李潇也没有再说什么。
雨夜喧嚣,他抱着孩子坐在地毯上,平时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去,冷冷清清。小臂和领口处的衣服还是湿的,是刚才雨水渗了进去。
他如同不在意,静静看着地面。
陈蝉衣小声说:“李潇。”
他眸光落在她身上。
陈蝉衣其实心中无措极了,这么和他共处一室,说话,她觉得好尴尬。
搁在膝头的手紧了又紧,一看就知道人紧张得有多厉害。
“你冷不冷?”
李潇吐出两个字:“不冷。”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原本想说,如果他冷,她沙发上有毯子的。
那时候她没有想过,或许对李潇来说,她不过是因为这场暴雨天困住了他,不得不走的一条路,求的一个人。
今夜结束之后,他不会再来找她。
陈蝉衣点头,小声说:“哦。”
随即又垂下眼,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然而几秒后,李潇突然站了起来。
陈蝉衣抬起眼,看他把孩子放在沙发,长长的眼睫遮盖情绪,低着声道:“你先照顾他一下。”
说完,男人跨过地毯,抓起水盆里黑色冲锋衣,转身走了出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就回来了。
那时候陈蝉衣已经给孩子盖好了毛毯,小孩要发发热,这样退烧快。
看见他进来,陈蝉衣微微睁大眼睛:“你去洗澡了?”
李潇:“嗯。”
他已经换了身新衣服,干净整洁的家居服,深青颜色,看上去暖和又柔软。
李潇走过来,问她:“还有毯子吗。”
陈蝉衣愣了愣:“嗯?”
他垂眸,黑眸幽暗望着她:“给我一条。”
那他刚才不是说不冷?陈蝉衣咬着唇,直起身往沙发上扫了一眼。两条都给宝宝盖了,小孩没安全感,睡觉要盖一条抱一条。
陈蝉衣站起来,去房间转了一圈出来,手里抱着条卡其色的绒毯。
她看着李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有这个了。”
男人没问,朝她伸手。陈蝉衣把毯子递过去,他接过坐在沙发前地毯上,绒毯就轻轻搭在腿上。
毯子的边缘有些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