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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手指微微施力按了按我的骨节,开口道:“亓官玺。”
“先坐吧,坐下聊坐下聊。”肖路张罗着让我们都先坐下,介绍了男朋友手下的公司,母亲也适时配合地感叹年轻有为。
肖路还说男朋友现在还是他的上司呢,母亲说这怎么讲,肖路说亓官家已经收购了Xthing和肖家的其他企业,多亏了我把股份转给了男朋友,不然肖家不能起死回生,无法再回之前那蒸蒸日上的局面了——母亲眼皮微微一动,笑了一笑:“小路你的运营看来还是没有亓官先生好啊。不过本家的企业怎么……”她停了停,“唉,事到如今也多说无益,总之多亏了亓官先生。”她语气说的委婉,眼神尽是指责,我在她训斥我胳膊肘往外拐的眼神下巍然不动,垂下了眼皮不想说话。
她的责怪只是做给我看而已,我不信她现在才知道。她和肖路一唱一和,剩下的聊天我都没有开口,也不需要我开口,他们都在扯着男朋友说话。
他们仿若很感谢的说要请男朋友吃饭,讲某个餐厅的饭菜和装潢;又讲到了肖家某个名气斐然的企业与政府的辉煌合作史……到最后他们发现男朋友兴致索然,从头到尾都在漫不经心地玩着我的手指,于是聪明地把话题转回了我身上——也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一个可供利用的让他们和男朋友拉近关系的物体。说我和以前变化不大,男朋友不冷不热地回道“还是变了些”,然后开始讲我小时候学钢琴学不会躲在房间流眼泪,兴致勃勃弹琴给母亲听还弹得几乎整篇是错误,说我不像肖路,可能缺乏一些音乐天赋……
男朋友也就在谈到我的时候表示了几分兴趣,我听着他们口里陌生的肖潇,恹恹地想,原来我过去就是这样的吗?好像也没什么好的,没有什么成就、没有什么令人记忆深刻的事情,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活着。
即使知道最后聊天主题都聚焦在我身上,也没有人问过我,没和他们联系的这一年多我去哪了,我为什么会瘦了这么多。仿佛他们早已知道答案,胸有成竹。
“对了,今晚我下厨,在这里吃饭吧?”
女人唇角衔的笑意温柔,看了看时间,道。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和阿玺不会留在这里吃饭。”
“别呀,肖潇,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能不在家吃饭呢。”肖路忙不迭说:“姑姑还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呢。”
什么体己话?
哪有什么体己话,如果男朋友不在,他们早就露出了青面獠牙。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位作为我母亲的女人——她表现的很好,举止得当,除了刚开始没有认出我以外,语调轻声细语、动作优雅可亲,符合我对母亲的所有想象。可惜都是虚伪的。
得到了百分百的爱意的人不屑于金玉其外的、空荡荡的、廉价的温柔。
没有再和他们说话,我侧头和男朋友道:“回家吧。”
男朋友揉了揉我的头发,“嗯。”
我拉着男朋友一声不吭地走了,罔顾他们在身后拼命挽留。
连他们叫我名字,我也没有回头。没有家教、恃宠而骄、不知廉耻……思索他们可能发出的评论,我不禁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今天真是自作多情的一天。
因为桂姨是从小把我带大的阿姨,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会挺喜欢我的;因为看了很多小说和电视剧,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妈妈都是像她们那样的。
我还想现在男朋友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我可以经常和她们见面。
哦,其实我自作多情的次数还少吗?
之前在咖啡馆遇见的以前的同学,我以为他是我的朋友,因为他叫我“潇潇”,男朋友说我的好友都这么叫我——算了,他也有可能是在叫我“肖潇”,好烦,两个字读音都一样的,起的是什么鬼名字。
司机一直在车里等着我们,见我们出来了,便把车开到我们身前,下车替我们打开了车门。
我松开攥住男朋友衣袖的手,率先上了车。可是怎么我遇见的所有过去认识的人,都讨厌我呢。都说我以色事他人,都说我贪夫徇财……是这样的吗?
男朋友把隔屏给开了,调了调车内的温度,他脸颊线条深刻,秾艳眉目因鼻梁打下的暗影失了本有的妖冶韵味,留下令人望之心惊的凌厉,与他惯常展现出来的气场一致,但动作是与之不符的温和。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的表情很柔软,因为他是在为我而做。
他喜欢我。
他爱我。
这不就够了吗,我不必思考别人对我的感受。
我一直都只有我的男朋友,我的世界只有他。
从脸看到肩膀,我的眼神在他肩上停留了一会。我上午的时候咬了他肩膀一口,在西装上印下的牙印已经消失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可惜。
他松松领带,见我一直望着他,道:“还好吗?”
我眨了眨眼睛,“没事啊。”
他没有说话,我却在他的凝视下越来越狼狈,他的眼光好烫,像将沸水迎头浇下,华丽的巧克力圆球的外皮被尽数融化掉,漏出中间的一只瘪瘪的寒酸的小气球。我心慌意乱地转移视线,男朋友突地伸手按住我的后颈,把我按进了他的怀里。
我愣了一下,缓缓抱紧了他,蹭了蹭他的胸膛,西装的面料有点硬,但带着暖意和他的气味,真好啊。我抽出神,想:我的姿势好像鸵鸟。
抚慰意味的吻落在发顶,我闷闷地叫他名字:“阿玺。”
鸵鸟在沙漠里长途跋涉了很久,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沙丘。
它把头埋进了细密的沙子里,被太阳烘得热乎乎的细沙像棉毯温温柔柔地覆盖住了它。
“别想他们了,你今天看到了以前的房间……有没有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抬起头,牛头不对马嘴地邀吻:“阿玺,你亲亲我吧。”
他停了一会,没有再说了。手指抬高了我的下巴,男人试图通过我的表情探寻我的情绪,直到我不适地垂下眼睛,他安抚地在我唇上碰了几下。
沙漠起风了,刚刚折磨自己的赤阳和黄沙都变得温柔起来,被毒辣的日光晒得疼痛的羽翼和被漫无止境地黄沙磨得发疼的脚趾被带着舒适凉意的风慢慢抚慰。
鸵鸟睡着了。
我抓住他的衣袖,玩着他的手掌。
汽车一路平稳地驾驶,我蓦地开口,“我不喜欢肖家。”
“嗯。”
我像发脾气一样,强调道:“我很讨厌肖家。”
我抬头看了眼男朋友,和他深邃的眼睛撞上了。
我对他笑了笑,“幸好我叫亓官潇。”
我微微仰起头,在他的喉结亲了一下,小声道:“我好困,阿玺,我想睡觉了。”
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低声应道:“嗯,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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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右转、左转、进了一个下坡、然后再左转——
我睁开了眼睛。
熟悉至极的顺序。
这是回到家前的最后一段路,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