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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外,又有一丝微妙的茫然。他不知道这从何而来,一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没对段淬瑛下杀手。或许段淬瑛活着更有趣?
片刻后,这位有趣的人说话了。他问:“你的意思是,北塞只有我们两个活人了?”
这问题可真难回答。
叶留香想了想,说,大概还有一些吧,不过百啦。
他笑得很平和,像是终于能回答一个正常问题一样高兴,也像跟段淬瑛数他香囊里的材料总数一样轻松写意。
后者被眼前的景象压得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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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虫群主要借的是布鲁斯·斯特林老师的虫群设定,也有借一些克苏鲁的东西。如果觉得很荒谬,那都是我的问题。
第74章 69 选择
段淬珩惊醒的时候正是半夜,周子渊尚在沉睡。此夜多云,远远望去,几乎无星。
他久违地梦见自己的母亲。梦里她神色温柔,只是眼角的红尚未退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同他面对面。四周宫殿和上辈子他与周子渊下棋时一片狼藉。他有种要与她分别的直觉,心慌而乱,仿佛一朝下错棋,就要满盘皆输。
母亲,他出声,母亲。
她说,向前走。三个字咬着牙说出来,几乎要把下颔骨一并咬裂。他要去触她的衣角,她又成了难掩病容,形容枯槁的模样,只剩下一双眼睛仍在发亮,她说,淬珩,往前走,莫回头。
仿佛那日她躺在病床上攥着他的手。
他没能说出话,只是不断喘气,如牛一般。
还没有结束,另一边,有人在喊他。
“二哥,”幼童这样叫,“你要去哪里?”
段淬瑛小时候玉雪可爱,眸子像一双刚刚升起的朝阳,全无阴霾,全无算计。
眼前人没有打算要一个答案,他挥挥手,说:“那你快点回来。”
然后他突然醒了,发觉自己一身冷汗。
他不想。也不愿。他没想过往前走。他感觉自己在黑暗里逡巡,然后某时某刻,有光照进来,发现他在剧烈的喘息里,无数时刻的求死里,和千万次懦弱祈祷结束后,走得太远。
没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百感交杂和模糊满足感动,只有无尽的,无尽的,疲惫和焦急。目的地在那里。在吗?还是一个新的幻觉?往前走,再往前走,往前走,就像生命所剩无几一般。往前走,往前走,仿佛时日无多。往前走,就像后面有一颗十多年前就该穿透额头的子弹在追。
他要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被很轻地抱住。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用回头,便能够知晓后面是谁。
周子渊没问怎么了,没问梦到了什么,他很安静地揽过段淬珩的腰,下巴搭在的肩膀上。
他在等段淬珩开口。
后者仍在出汗,周子渊能听到心跳声,急促的,有力的,仿佛在飞速逃亡的。
不用说别怕,不用说别去想,不用问发生了什么。他们在一起。
太子终于转过身来。周子渊神色镇定,宛如上辈子风雨已来,命如一苇,在暴风雨中沉浮时仍保持的冷寂。
“发生了什么?”段淬珩问。
他们本就互相理解,如今靠得如此近,几乎要共享一切情绪。
周子渊第一反应是露出一个微笑。
这笑很涩,段淬珩上辈子见过,在周子渊用尽心思一切仍向最坏的结果滑去,需要他破釜沉舟用自己换亲人的命时。
太子妃说:“我竟不知这是否是个好消息。”
很奇怪,见他如此,段淬珩的心倒定下来。他问:“什么事?我们要在东宫再被捕一次?”
周子渊配合着他开玩笑,说,应该不至于。但是恐怕太子出东宫这事,要成真了。
“听起来倒不像坏事。”段淬珩这样回。
是邹沵。
影像里他的神情疲惫且不可置信。他讲,你那破游戏和库被公布了。我查来查去,公布人在你们宫内。当然,没明着说是你的东西,可都是你们宫里人了,你小心他们找个震惊四座的机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你段淬珩狼子野心,掌握如此先进的技术,只为了慢慢凌迟世家。帖我尽量删了,没什么用,你想想怎么办。
他们坐下,周子渊很迅速地评估整个局势。一旦有心人公布此库来自太子,程党明显将抓住这件事进行反扑,把世家出事,北塞出事,段淬瑛失踪,一并甩到他身上。
“但,”周子渊这么说,“他们不傻,恐怕能看出来如此一来,真正得益的有可能是谁。”
无论是谁,这日的朝堂恐怕又有好戏看。这波起前,众人的关注尚在十多年前的旧案里,太子的毒到底由谁而下。段淬珩不介意这日索性把桌子也掀翻,面上实实在在地讲那日的毒和皇家的关系。
倒无所谓,越是在爆炸中,段淬珩的心越定。他只是无法独自一人在黑暗里,聆听自己的心跳声。他变成了什么样,要成为什么样的问题太难回答。不如回头去看比他鲜明好懂多了的人心。
“我梦见了淬瑛。”段淬珩这样讲,“时间合适的时候,恐怕要和程钧交涉。”
外头的天光很吝啬,那点阳光,被巨大到仿佛无所不在又仿佛不存在的乌云遮住。
这日最新鲜的当然是段淬珩库里那份触目惊心的名单。人们争吵着,议论着,假想着。
然后,天下毫无新鲜事,他也没有意外,段淬珏的有事要禀。
段淬珩先开口。
他平平静静地展示了这个离奇的新鲜事,说这来自他的那个游戏,以及展开了那个新鲜的名单,不再更新的名单,所有世家捂着或不捂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出事的名单。然后理所当然地讲明:他不知情,同样诧异。
朝堂安静了片刻。
段淬珏像是有些吃惊。却先说话。他向来温吞,此时也只是讲,有人发现这一点,递到他这儿来,正要今日告诉大家,看看太子殿下是否被陷害或者——
然后朝堂便乱了起来。程党并无吃惊的样子,他们表演般地愤怒着,反扑着,再一次暗示段淬珩的狼子野心。
已经和六皇子有合作?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争论没有意义,他这样讲,然后率先请罪:知情不报之罪躲不过。然后是,干脆地请辞太子,愿意接受调查。
他退这一步,基本退到了头。有人略略吃惊,也有人并不意外。
太子在这方寸间的朝堂之上,并不需要,也不愿再让任何人出来替他说话。
要如何定罪,是否要关押,还是先行配合调查?
那周家呢?上头人似乎有了点兴致,周卿,可有何要说?
周延盛出声,第一句话便把周家一并埋了进去,将周家亦知情,但也知太子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