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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近朱的关系。倘若华瑶得到了锦茵,她便?能掌握许多消息,局面必将?大有不同。

何近朱不敢冒险。

于是,他亲手杀了锦茵。

十?年前,何近朱把锦茵卖到了教坊司。

十?年后,他又取走了锦茵的性命。

他记得锦茵临死前的遗容。她嘴唇微张,鼻管淌血,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瞪着他,像是要找他报仇似的。似她这般不会武功的女子,死后也做不成厉鬼吧?

何近朱觉得好笑,神情也更放松了。

皇帝忽然问他:“京城的疫情可有好转?”

何近朱面露难色。

皇帝把盖子扣在?茶杯上,磕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何近朱的同僚郑洽出声道:“陛下明鉴!二皇子、三公主、三驸马、四公主、四驸马尽皆染病卧床……京城的疫病来势凶猛,柴米油盐的钱价越来越昂贵,百姓惶惶不安,情势不可谓不紧急。”

皇帝慢悠悠地说:“朝臣与?你的谏言,相去不远。”

郑洽伏跪在?地,皇帝又开了金口:“内阁预备放粮,安抚京城受灾的平民。你们拨派些高手,从旁相护,另选二百人听?候太医院支使,加派一千人进驻皇城。官府放粮时,平民应当严守秩序,违令者,斩立决。”

镇抚司的指挥使立即领旨。

皇帝屏退众人,却留下了何近朱。

宫灯长明,善德堂的地板光可鉴人,何近朱垂下头?,凝视着木板之间的缝隙。他长跪不起,只等皇帝责问。

皇帝握着一支朱笔,头?也没抬:“你夜探兴庆宫的第?二日,自?呈一封折子,阐明了原委。念在?你悔罪之速,言辞之实,朕饶过?你一回。”

“兴庆宫”是四公主华瑶的住所。

前不久,何近朱夜探兴庆宫,差点?被华瑶活捉。

何近朱向皇帝奏报了此事?,当然也隐瞒了一部分?实情,此刻,听?到皇帝的质问,他连忙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是卑职唯一的主子,卑职甘愿粉身碎骨,报答陛下浩荡之恩。陛下若有密令,卑职在?所不辞。”

“严查皇后,”皇帝语气平和,“严查速报。”

何近朱道:“卑职……”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切不可对旁人透露此事?,不可打草惊蛇,更不可折损八皇子的颜面。”

何近朱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接旨。

随后,何近朱离开善德堂,在?这寒冷的夜风中,兀自?一人,缓步独行。

他知道,皇后的权势乃是皇帝一手培植。

皇后经常派人在?全国各地搜罗适合练武的童男童女,并把那些孩子强掳到京城。那些孩子都以为自?己被强盗所害,又被官府所救,更存了一腔慷慨之志,愿为朝廷赴汤蹈火。他们无家?可归,无亲可认,只能尽忠于皇帝,皇帝也乐见其?成。

皇帝的疑心深重。自从昭宁元年以来,皇帝剿灭了全国各省的武功门派,暗杀了数不尽的武功高手,却从未清理过凉州、沧州。只因凉州、沧州毗邻羯国、羌国,绝大多数百姓心怀报国之志,家家户户都以“营中当兵”为荣。

近几年来,凉州百姓越发尊崇镇国将?军,百姓竟然把镇国将军看作救世之神。

凉州、沧州的武功高手远远多过外省。少男少女纷纷结党成群、重武轻文?,不读书也不上学,日日夜夜勤于练武。

在?这样的环境里,三虎寨应运而生。

三虎寨的匪徒打家?劫舍,强抢童男童女,再把人质送上船,走水路运往京城。

沿岸官府为匪徒大开方便?之门,匪徒再用重金贿赂各地官府。凉州、沧州不堪其?扰,镇国将?军腹背受敌,皇族倒是收了钱也拿了人。

起初,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后来三虎寨肆无忌惮,猖狂跋扈,勾结了羌羯二国,意图谋反。

皇帝便?默许了华瑶全力剿匪。

华瑶在?岱州、凉州立下赫赫战功,待人处事?比她的兄姐更谦逊谨慎。皇帝对华瑶的戒心稍低,却很忌惮她的驸马谢云潇。

何近朱伺候了皇帝十?余年。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早晚会派他暗杀谢云潇。怎料谢云潇毫发无损,反倒是皇后无故遭殃。

何近朱深深吸气,绕路去了一趟八皇子的寝宫。

亥时已过?,八皇子尚未歇息。他还?在?挑灯夜读,绞尽脑汁地做着课业。

每天晚上,何近朱都会监督八皇子运功打坐、调理内息。何近朱知道八皇子没有武功高手的资质,却还?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八皇子。

八皇子倒也听?话。他双腿盘坐,两臂垂放。内功才刚运转一周,他盯住何近朱的右手,蓦地冒出一句:“何大人,你的拇指能斜弯,我的拇指也能斜弯,旁人都做不了我们这一招。”

八皇子说着,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他半抬着头?,眉眼的形状像极了皇后。

何近朱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八皇子的哑穴。

八皇子不禁大骇,呼吸急促起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何近朱立刻弯下腰。他侧脸与?八皇子的额头?相贴,手揽着八皇子的肩膀,嗓音粗哑道:“殿下,有些话,宁可烂在?心里,也不能张嘴讲出来。您讲错一个字,旁人就要掉脑袋。您若是懂了,卑职就解开您的穴道。”

八皇子连忙点?头?。

何近朱为他解穴,跪地请罪。

八皇子心里明白,何近朱之所以冒犯他,只是为了教导他。他虽是皇后嫡出的亲儿子,却比哥哥姐姐差了太远。

他的大哥极有城府,二哥深负皇恩,三姐党羽强盛,四姐文?武双全、战功煊赫,还?讨了一位十?全十?美的驸马。天下美男子群聚于京城,没有一人比得上四姐的驸马谢云潇。

四姐既没有实权,也没有母族的助力,仍能娶到谢云潇那样的世家?公子,这让八皇子很是羡慕。

八皇子年近十?二岁,当然也想娶一位门第?显贵的世家?小姐。但他经常被太傅数落,他知道自?己是很愚钝的人,肯定配不起才思敏捷的世家?小姐。何近朱教他讲话,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何近朱呢?

八皇子道:“师傅,请起吧,我浑身无碍的。”

何近朱道:“您是宫里最仁慈的主子。”

白纱宫灯笼罩着他们的头?顶,照得二人身影落在?地板上,一个青年一个少年,依稀有两三分?相似。

*

京城的瘟疫发作了许多天,每日皆有死伤。焚烧尸体的浓烟飘散不尽,药堂医馆的大门快被平民百姓拍烂了。

此次疫病的势头?十?分?凶猛,迅速蔓延京城的南北街衢,华瑶和方谨的公主府先后受灾。

打从华瑶记事?以来,她从没发过?这么高的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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