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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堪称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杜兰泽的?举止温文有礼,端的?是?一副大家风范。

公主府中的?众人,几乎都对杜兰泽有些欣赏之情。申则灵也不例外,他目送杜兰泽走?进了寝殿。

杜兰泽穿过前厅,走?过一扇紫檀雕花的?中门,还没见到方谨的?面,便听见方谨低声道?:“我刚收到了内阁传来?的?信件,我的?好妹妹,高阳华瑶,已经在?虞州举兵了。她拥兵一万,自定为‘启明军’,从山海县的?渡口出发,横跨东江,约在?昨天傍晚,抵达了秦州的?枫叶甸。你们都说说吧,我这个妹妹,究竟意欲何为?”

杜兰泽心头?一惊。

方谨尚未起身。她躺在?一张楼刻着?龙纹、镶嵌着?宝石的?紫檀木床上,冰绡纱的?帐幔被她的?侍女放了下?来?,彻底地遮挡了她的?面容。

包括驸马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都跪在?一架屏风的?后?侧,与方谨相距还有一丈远,没人能看清方谨此时的?神色。

杜兰泽撩起裙摆,端正地跪在?了顾川柏的?斜后?方。

就?在?此时,顾川柏略微侧过头?,眼角余光从杜兰泽的?身上扫过。

杜兰泽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顾川柏的?表情。她猜他应该是?极浅地笑了一下?。他一向厌恶华瑶,早就?盼着?华瑶与方谨一刀两断。

果不其然?,方谨话音刚落不久,顾川柏便说:“殿下?待华瑶一向宽厚,但华瑶本就?是?狼子野心,惯会阳奉阴违,难以为您所用,必将辜负您的?恩德。先前华瑶之所以向您投诚,是?因为畏惧您的?威严,而非真心实意地归顺您……”

方谨打断了他的?话:“你在?教?我识人之术?”

“不敢,”顾川柏跪坐在?地上,腰身仍是?挺拔而笔直的?,“请殿下?明鉴,我只有一番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方谨只问:“你的?肺腑之言,说完了吗?”

顾川柏直视着?床榻所在?的?位置。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风和?纱帐,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方谨的?身边。他的?声音略低了下?去:“请您宽恕我的?唐突之罪。”

方谨意在?言外:“审时度势,是?你的?长处。”

顾川柏道?:“殿下?谬赞了。”

方谨的?声音里,竟然?含了一丝笑:“驸马过谦了,何来?谬赞一谈?你一定很了解如今的?时局。”

顾川柏却说:“我足不出户,在?家读书,看的?是?古国之兴亡,想的?是?今朝之胜败。”

方谨倚着?软枕,懒散道?:“说来?听听。”

顾川柏应声而答:“《资治通鉴》记载,玄武门之变当日,李元吉张弓搭箭,想要射杀李世民,箭发三次,次次不中。李世民追赶李元吉,却误入玄武门附近的?树林,意外坠马,无法起身。李元吉闻声而至,欲用弓弦勒死世民,几番犹豫,终未下?手……”

他的?语调忽然?一沉:“李世民与李元吉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二者受困于虚情之中,不能辨明真理,哪怕到了兵戎相对的?关头?,仍然?心念旧情,频出差错,正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倘若李世民早做决断,便不会在?玄武门的?树林里落难,险些被自己的?弟弟用弓箭勒死。”

顾川柏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便听见了一点细微声响。

方谨披上一件锦缎衣袍,走?下?了床,赤足行走?在?金砖之上。她的?轻功极为高超,脚底距离地面尚有半寸距离,裙摆无风自动,好似凌波浮荡的?荷叶一般。

她绕到屏风的?这一侧,略看了一眼顾川柏,便道?:“这么说来?,高阳华瑶确有谋逆之意,本宫也不能再?纵容她胡作?非为了。”

顾川柏迎着?方谨的?目光,隐晦地道?:“命薄福浅之人,如何承得起您的?隆恩?”

杜兰泽闻言,四肢俱是?一片冰凉。她俯身下?去,几乎完全跪倒在?方谨的?脚边,几缕乌黑的?长发也飘到金砖之上,从衣袖中伸出的?手腕是?极苍白的?色泽。

方谨将杜兰泽软禁在?公主府,不允许她私自外出,还加派了二十名侍卫,日日夜夜地看护她。五湖四海的?贡品也如流水般汇入她的?住处,她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奇怪的?是?,近日以来?,她似乎更清减了些。

方谨自认是?厚待了杜兰泽。她非常看重杜兰泽的?才能,杜兰泽也多次为她出谋划策,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这一次,她其实也想听听杜兰泽的?说辞。

方谨便开口道?:“兰泽,除我之外,你是?最了解华瑶的?人,你聪明绝顶,又与她朝夕共处了将近两年,应该早就?摸清了她的?心性。你来?说说,华瑶是?不是?想攻占秦州、联合凉州,进而夺取岱州和?康州,争做中原之主,最终登临天下?、一统江山?”

第105章 酒色令人昏 你还要辱我到几时?……

杜兰泽伏跪不动,以一种极谦卑的姿态,向方谨进言:“微臣来京城之前,华瑶再?三叮嘱我,定要勉力?侍奉您。她自小仰慕您,相信您是天?命所归,必将承袭大统……”

杜兰泽还没讲完,顾川柏就打断了她的话

:“杜小姐,你对自己?的旧主,似乎仍有旧情。华瑶是纠众作乱的逆臣贼子,野心之大,昭然?若揭。即便她对你说了,她想?拥立三公主为帝,你又怎知?她话中的真假虚实?你岂能为她做保?”

杜兰泽缓缓地直起腰,端正地跪坐在地上:“这世间?的人和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无论何人何事,只要能为殿下?所用,便自有保他的道理。”

讲到此?处,杜兰泽的声调拔高了些:“单从表象来看,华瑶投靠了殿下?,也?曾进献过金银珠宝、车马粮钞。她的俸禄极低、根基极浅,在朝堂上无权无势,在皇宫中无依无靠,诸事皆要仰仗于殿下?。华瑶此?次出征秦州,不可能不向殿下?禀报。倘若她有意隐瞒,那她此?前的一番辛苦都白费了。”

寝宫里安静了一瞬,顾川柏也?没再?打岔。因为他知?道,华瑶经常给方谨送钱、送名?、送利、送消息,杜兰泽必然?会借题发挥。

果不其然?,杜兰泽说:“依臣浅见,华瑶应该会传信给殿下?,还会献上秦州、虞州的地图,以及她在虞州夺来的金银财宝。”

杜兰泽抬起头,迎着方谨的目光,坦然?道:“华瑶的部下?给您送信,不能走官道,路上或许要耽搁两三天?,请您稍等几日……”

顾川柏冷声道:“再?等下?去,便会养虎成患。”

杜兰泽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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