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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收他做儿子,又不是为了叫他给我挡刀。”他一张口就没几句好话,看向陈顺道,“也是,模样这般水灵,难怪讨人欢心,叫郡主都教训到咱家这儿了,郡主若想讨……”

枫黎打断了他的话:“陈公公误会了,我不是想对你怎么对待儿子指指点点。”

她发现陈顺颇为可怜地看她一眼,像是在拜托她别再夸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对他也没别的看法,只是觉得很像个乖巧的弟弟,仅此而已。”

陈焕一顿,继而有些想笑。

“弟弟?”

他还记得,梦中的宫女就是因为家中穷苦还有个弟弟而被送入宫中,他记得她对父母有多失望,也记得她哭得发红的眼眶。

这么看来,她们二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淡声开口:“郡主是定北王独女,又有军功,万千宠爱于一身,或许不明白有个弟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枫黎定定地看他片刻,垂眸,唇畔微扬。

她脸上依然笑盈盈的,并不介意陈焕略显无礼的话语。

“陈公公说得对也不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上哪有那么多父慈子孝?如果真有——”她拉长尾音,抬眼看向陈焕,“陈公公又怎么会被送进宫中,成了阉人呢?”

第二十三章 分明是郡主有意纵着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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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陈焕入宫二十余载,早就忘了父母的模样,也早已不会因为他们牵动情绪。

但他从没想过,会如此直白地从枫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猛地抬头与枫黎对视,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看不懂她眼中的笑意。

搭在腿上的手指攥紧了衣料。

他是阉人,听过无数人这么称呼他,他也会这样自嘲。

可没有哪次像此时一样感觉到羞愤又酸涩。

按捺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与从不敢承认的、卑微的欢喜来看她,却被她当面说——

你是个阉人。

知道被她这样对待,心中感到酸涩,他才忽而确信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爱慕郡主,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点点儿感情是从何时扎根。

又或者,不是爱慕,仅仅因为郡主没有像期待中那样好生待他?

那恼羞成怒便是,又为什么会感到酸涩呢。

呵。

他从自嘲地讽笑一声,二话不说便从椅子上起身。

起得有点儿猛,扯得伤口生疼。

但他没当回事,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的火气来的极快。

他承认自己就是没法接受被郡主那样对待。

香阳说了,郡主待人极好,为什么偏偏不肯对他好上一点儿?

越是难受,他就越是喜欢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好像自己提前把那些自贬的话说出了口,再听别人提起时就不会再有痛苦。

他怪里怪气地自嘲:“奴才这等低贱的阉人,还是不要污了郡主的眼为好!”

狠话是撂下了。

可没走两步,他就在一阵急躁中感到头晕目眩。

眼前一片漆黑,脚下发软地直接往下栽。

“干爹!”

又听见了陈顺那小子关心的呼声。

紧跟着,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而他因为站不稳而后退半步,手臂也跟着往后按。

按在了一只生着薄茧的手掌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一顿,但没躲开,而是合拢了手掌,将他的手稳稳地握住了。

耳畔跟着响起了笑话人的轻快语调:“陈公公这小身板,伤都没养好就别胡乱生气了,急火攻心可怎么办?”

许是身为将军身体好,她的手很暖。

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让他忘了反唇相讥。

耳根微烧。

枫黎这时近了他的身,才忽而透过淡淡的香料味嗅到了一丝端倪。

她垂眸扫过陈焕的肩膀,果然见到衣料上晕开的血渍。

陈顺见干爹明明在乎郡主,却频频顶撞,真是替人着急。

他上前虚扶陈焕,用讨饶的口气说:“郡主恕罪,干爹是怕郡主受了委屈,这才没养好伤便急急忙忙过来的,方才那些话不是干爹的本意,还请郡主不要动怒……”

“住口,别胡说八道。”

陈焕耳根一红,羞恼地低声呵斥。

说那些做什么?

自取其辱么。

“动怒不至于,被人顶撞叫人侮辱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陈公公这点儿气话不算什么。”

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若愿意当个乖乖巧巧的花瓶,无数人愿意捧着你、为你趋之若鹜。

可你若说,希望像同样出身的男子一样手握权力,所有人都会踩你一脚。

枫黎这一路走来,碰到的磕磕绊绊岂止一件两件。

陈焕气极嘲弄几句,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反而是他自己被气成这样,实在是……让她有些想笑。

她将陈焕扶回了他先前的座位上,笑道:“要是以前碰到那些混茬能有陈公公这么好欺负,我不知道得轻松多少。”

谁好欺负了?

也就是太在乎她的话了,才会被气成这样!

陈焕气得够呛,要不是身体实在虚弱,高低回骂两句。

他阴阳道:“郡主生来高贵,咱家不过一介阉人,自是随郡主欺负了。”

枫黎接触到陈焕阴沉沉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是从中瞧出了一点儿……

自嘲和委屈。

仿佛在说,他又怎么会愿意做个阉人?

没得选也就罢了,还要被人拿来一次次地羞辱。

她定定看了片刻,别开脸:“陈公公的伤口挣开了,去请太医吧。”

“不必了。”陈焕拒绝,“免得叫皇上知道,明明没什么,却徒增猜疑。”

不等枫黎继续开口,他便又接了茬。

“只是渗了血,动得多了难免如此,稍歇一会儿即可。”

陈顺瞧瞧干爹,又看看郡主。

很想告诉郡主,干爹还是很在意郡主的,今日去皇上面前就是为了给郡主说几句好话,可他又怕郡主对干爹毫无在意,听了这话反而利用起干爹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枫黎从怀里拿出伤药,抛给陈顺,“这个很有效,回去用吧。”

陈顺眼睛一亮:“谢过郡主。”

陈焕也动了动嘴皮子:“奴才多谢郡主。”

这谢字说得不情不愿的,枫黎听了总觉着有些敷衍。

似乎刚才的气还没消,却又碍于礼数,不得不做做样子。

她好笑道:“若是被其他人当面提起身份,陈公公会像今天这样立刻生气么?还是看本郡主在宫中无依无靠,单单在本郡主面前如此放肆?”

说到最后,声线渐渐地多了丝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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