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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说话,“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呆了一会儿。

最后的语气,该怎么说呢……

狱寺君听起来心烦意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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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到了周一。

虽说狱寺君不在,但其他人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中午的时候,收到了隔壁班的山本跳楼的消息。

据说是因为手臂受伤不能打棒球才一时想不开的。

说到山本同学,他是我常光顾的寿司店竹寿司的少东家。小学时期的我曾有不在屋子里吃饭的怪癖,当时大人们总认为我遭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只有山本同学看出我是个单纯的怪人。

有时蹲在店门口进食,他会把身体探出窗子和我聊天,或者干脆拖把小板凳和我一起坐在门口。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记忆中,山本同学热爱棒球、信仰着名为“棒球之神”的神明、还有着洒脱到不像小学生的怪异笑容。

这么一想,他会为了不能打棒球而跳楼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打心眼里希望他别成功。

听说是被沢田同学英勇救下了。真不愧是被狱寺君尊称为“十代目”的沢田同学,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来的事。不知道以后山本同学会不会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我边吃着便当边想。

然后,下午的时候,收到了班主任斋藤老师在上班途中被刹车失灵的吨级大货车撞飞3条马路、当场不治身亡的消息。

第17章

在这世上,没有比死亡更令我感到费解的事。

死掉了,变成了肉块。

被祭拜,被悼念;被烧成灰,被虫子分解。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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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大晴天。

画室里阳光灿烂。

“人死以后,究竟会到哪里去呢?”

问出这个问题时,我正站在巨大的画布前,狱寺君在我对面。他是我的模特,所以坐在画室里唯一的一张高脚凳上。

“谁知道啊。被虫子吃掉吧。”

“日本这边大多是火化哦。”

“那就是烧成灰。”他说,“都一样。”

我望着面容冷漠的狱寺君,觉得他散发出一种烧过一百个人的成熟气质。

“就没有浪漫点的说法吗?比方说…”我边说边拿起画笔比划,“死后的世界,‘地狱’、‘黄泉’什么的,在故事里不是很常见嘛?”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地方啊。”他嗤之以鼻。

然而,这份嗤之以鼻毕竟是来自一个相信赫勒拿海牛登上陆地的家伙。我不由报以怀疑。

“那不如我送你去亲身验证一下。”狱寺君阴恻恻地提议。看那诚恳而迫不及待的表情,我觉得他多半不会给我留全尸,说不定连火化费都打算替我省了。

“…还是算了。”我耸耸肩,“再把腿分开点吧,狱寺君。”

“……”

对面瞬间一片寂静。我忙于颜料的调配,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只见狱寺君秀气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山状的阴影。他非但没有照做,脸色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比我手上的颜料盘还要精彩纷呈。

“你到底想画什么啊!?”——狱寺君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眼睛里传达的信息分明是——“你这大变/态!”

我一愣,老老实实回答。

“美术课的补考作业。”我说。看他一脸不相信,就又补充,“班上只有我一个人不及格,老师勒令我重画,超过分的。”

“哈?我才不关心这些!”狱寺君像尾巴被触碰的猫咪一样弓起了背。

我:“……”他好难搞哦。好想拿什么东西把他的嘴巴堵住哦。

“再把腿分开一点嘛,”我稍微放软一点声音,连哄带骗地说,“你现在这个拧成麻花的姿势很难画的。是怕保持不住平衡吗?那可以把手撑在凳子中间——”

狱寺君一脚就把高脚凳踹翻了。

“你这家伙,耍我很开心是吧!?”他恶声恶气地收回腿,眼看就要冲上来理论。我掏出沢田娃娃,幽幽地叹了口气。

“要补考就已经够难过的了,模特还不配合。沢田同学,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轻轻点着娃娃的脑袋。对面瞬间重回安静,连渗过来的空气都是阴森森黑漆漆的。

我继续和娃娃说着话,“如果凳子能回到原位就好了。”

对面传来了凳腿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

“如果模特能坐回去就好了。”

对面又是“哐当”一声响;氛围让人想到漆黑的海浪猛猛拍打海岸。

我默数了3秒,抬起头,正好看到正慢慢□□的狱寺君。他跨坐在椅子上,原本一脸羞耻,和我对视后立即变得面沉如墨杀气四溢,螳螂看到他都得绕道走。

借助这一气势,狱寺君摆好了姿势。

“这样就好画多啦!多谢啦,狱寺君!”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他视而不见,嘴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仿佛已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我在画布上画了个倒T,顶部加个圆圈当头,底部两端加两撇八字当腿,撑在中间的手就用倒三角来表示,这下连肩膀都有了。唯一麻烦的是充当支撑的凳子,要想表现出来实在是太困难了,所以我大笔一挥,为画中的生物加上了翅膀。

就当作是靠自己的力量悬浮在半空中吧!

打好了基底,我开始在画布上尽情涂抹,时不时学着影视作品里画家的样子,貌似认真地掐着画笔,遥遥对着狱寺君测量比例。

实际这个动作对我完成画作毫无助益,只是显得我非常专业,顺便可以尽情欣赏狱寺君的伟大容颜。因此我做得乐此不疲。

或许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放肆,狱寺君忽然拧眉:“喂,还要多久?”

“快了,”我回答,“顺利的话还要2小时左右吧。”

“…那还真是‘大作’啊。”他咬牙切齿。

我正值灵感爆发期,所以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一时间,画室里只剩下笔刷快速摩擦画布的唰唰声响。最开始狱寺君精神抖擞杀气澎湃,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彻底陷入了安静。

在一段长期的专注作画期后,我偶然抬眼,发现狱寺君低垂着眼帘,透露出一股百无聊赖的忧郁与孤单;手上的戒指与腰间的银链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让人非常想要为他戴上项圈。

这么想着,我在纸上轻轻勾了一个圈。

我在颜色的运用上十分大胆,自诩有着艺术家的大胆魄力,只是缺乏相对应的才能。画布很快变得惨不忍睹。

我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即便狱寺君是如假包换的、让人想要在他身上画满鲜花的美少年,一旦让我动手,我也只能把他变成亚马逊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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