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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空了,甚尔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炼狱梨音。
眉目疏朗明亮,嘴角含笑有浅浅的梨涡,脸蛋漂亮天生就没有苦相,让人一看就觉得她肯定生活幸福顺利,生机勃勃。
他以为他和她是一样的。
他们都被咒术界看不起,他无咒力,她非术师。
现实却是,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卑不亢的指责五条家的人,和五条的少爷交好,她自信,从容。他选的手链式腕表正在她撑着下腮的手腕上,微微倾斜。
白皙的小臂和红玉髓相得益彰,他明明之前很高兴的,现在却发现,果然,这种华美的东西只适合这样生长在明亮处的女人。
而他,是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垃圾。
垃圾不该走到阳光下碍人眼,让路过的人捂住鼻子嫌弃。
他和她不一样。
但是,为什么!
她明明是非术师不是吗?
她明明也在被无视,被瞧不起不是吗?为什么她能这样骄傲?
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啊。
禅院甚尔突然发现他想错了。
不过是没吃过苦头的大小姐。
她的人生没有挫折,等她真正遇见残酷的时候,会不会也是崩溃得一副屁滚尿流的姿态?
想想就……
禅院甚尔脸上表情变了。
不再装乖,变成禅院家时的叛逆又无赖。
“多谢大小姐请客。大小姐是有什么要我效劳的?”
梨音皱眉。
这什么态度?简直就像一只完全不相信人类的流浪狗。
刚喂完,回头就恶狠狠的狂吠。
这种变化……是因为之前遇见的五条家?
梨音没驯过狗,她不介意驯一驯。
鬼杀队需要新鲜血液。
历史上,产屋敷家族也曾经数次被鬼王找到踪迹,鬼杀队遭受重创,传承断绝。
但对于鬼杀队来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鬼还在制造悲剧,那么必将有斩杀恶鬼的眠龙被唤醒。
杀鬼王无惨不是靠一个人成功的。
祓除咒灵也一样。
禅院甚尔既然不受禅院家待见,又嫌弃那里是垃圾堆,加上实力绝对不亚于她,真的很适合被吸纳进鬼杀队。
当然,前提是听话。
这头动不动就应激的恶犬,她非要驯服不可。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这是梨音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她怀疑禅院甚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例如她之前问他为什么想跟着她。
他不知道。
现在这头恶犬可能就是心理不舒服,然后就对她呲牙了。
所以,她不给问答题,给选择题。
“因为刚刚的五条?”
甚尔抓了抓脖子,“大小姐只要抱好五条家的大腿,何必管我这种小角色想什么。”
梨音乐了,真够狗的。
“喂,我说你,不会认为自己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吧?”
甚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险恶。
他是自卑,是觉得自己就是个垃圾,没咒力的野猴子,但也只能自己这么说。
别人要是真敢这样看他,都被他给揍了。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明白,他们连个野猴子都不如!
看着变凶恶了的男人,梨音可不怕。
她甚至动作变都没变,依旧手肘搭在桌子上,维持着指背托腮的惬意姿势。
“甚尔君。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抱五条家的大腿?因为他们家是咒术界三大家族?”
梨音淡淡的笑了,像个大小姐般,真正的漫不经心。
“甚尔君,你们禅院家也是所谓的御三家之一,你怎么不认为我是在抱禅院家的大腿?”
“因为你在禅院家毫无地位吗?”
“零咒力。在全是咒术师的世界,你在自卑。”
“呼啦”一声,坐在椅子上的禅院甚尔猛地站起,同时带翻了身前的碗碟。
这个时候的禅院甚尔表情凶狠的看起来马上要揍人了。
梨音冷漠的用另一只手食指敲了两下桌子:“坐下!”
禅院甚尔:“……”
第14章
令人窒息的氛围凝聚在两个人所在的空间。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禅院甚尔盯着炼狱梨音,既没嘲讽开大的质问你在命令谁,也没嚣张的反驳我不坐怎么了。
他选择了个自己都没想过的选项——听话的乖乖坐下。
整个过程,他都一直盯着梨音眉目冷淡的脸,直勾勾的。
他这一坐,仿佛危险的警报解除,店里的服务员立刻上前鞠躬收拾打翻的碗筷。
餐厅经理一脸尴尬的在旁边表示,这个这个这里不适合吵架啊。
当然,这些话都是和梨音说的。
刚刚站起来的禅院甚尔又高又壮又凶,现在哪怕坐下了,经理也不敢惹。
梨音从容的吩咐:“把桌上的都撤了吧。再上一壶乌龙茶。”
见梨音情绪稳定,餐厅经理也被这种冷淡的淡定感染了。
收完桌子,一壶乌龙茶端了上来。服务员躬身提起茶壶时,梨音做了个拒绝的手势。
服务员安静的退下。
一直被直勾勾盯着的梨音亲手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的,一杯推到禅院甚尔面前。
“第二次了。”
禅院甚尔视线从梨音脸上移到面前的茶杯,袅袅升起的热气迷了他的眼。
“什么?”
梨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这人脾气不好,任性还记仇。你上次话说一半突然不理人是第一次,这次对我阴阳怪气是第二次。你猜,第三次我会怎么做?”
甚尔视线从乌龙茶褐色的茶汤,重新转移到炼狱梨音冷淡漂亮的脸上。
墨绿色眼睛凶悍专注又贪婪。
他意识到了一点东西。
过去他不理解,也没放在心上的东西。
他不懂禅院信朗为什么喜欢女人踩他,明明那个女人手腕脚腕脆弱的一掰就断。禅院信朗却半点都不抵抗,就喜欢被女人踩在脸上,踩在胸口,越踩越兴奋,就像发情的猪。
谁要是敢那么对他,他会折断对方的脚。
但就在刚刚,炼狱梨音满脸冷漠的说“坐下”的一刻,他莫名其妙的兴奋了。
如果说上次他问炼狱梨音是要和他上床吗只是单纯的问,没有想上床这个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感受。
举个简单例子就是——他知道蹦极这项运动,他邀请梨音一起蹦极。但蹦极过程带来的失重感和肾上腺飙升的快感他在邀请时一无所知,甚至没有概念。
但就在刚刚,他忽然懂了。
没有人可以命令他。
他在禅院选择听从不过是因为无所谓怎么样。懒得吵架,无所谓什么任务,反正他的生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