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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只有我自己,还有冷冰冰的被窝。
我不想回家,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最后给自己留点念想,毕竟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我侧身躺着,手无意识地往枕头下面伸了一下,没想到摸到一个小本子。
那是个绿色的软皮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都已经磨得褪了色。
毋庸置疑,这是我哥的。
作为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我想都没想就打开了。
1999年9月1日 晴
我弟上学了。
这是我哥的日记,年代久远,久远到写第一篇的时候,我们才刚分开不久。
那个时候我被养父母带回家,他们一边给我安排上学的事情,一边在托人给找专家看我的心脏病。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我问过我哥会不会去看我,他说要是能把他忘了就最好了,他说我有新的家、有新的爸爸妈妈了,我应该只往前看。
说这话的时候,我哥一直在哭。
我也哭了,我以为他不想要我了。
后来我也真的很少能见到他,养父母人很好,只要我提起,他们就会把我哥接来和我玩。
有那么几个周末,我哥来我家,和我一起看书、去公园,我养父母还给他买了和我一样的新衣服。
但我也知道,他们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开心,事实上他们并不需要也不应该这么做。
他们甚至不愿意这么做。
我经常和我哥见面,就永远无法把他们当做真正的家人,他们永远都不会是我唯一的依靠。
可他们还是由着我。
“小野,我们要知道感恩。”这是我哥告诉我的。
所以后来我也只是很偶尔才提出想见我哥,那个时候我想,等我们再长大一点,更独立了,就能随时想见面就见面了。
只不过,还没等我们长大,我跟养父母就搬到了另一座城市。
那之后,我就真的几乎再没见过我哥了。
在那些年里,我们偶有通话,但我哥也只是一直问我的事情,每次我问他过得怎么样,他都只是回答:“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挺好吗?
不见得。
以前我不懂,也没想过,直到这几天才意识到,我哥或许吃了很多苦。
我翻看他的日记时才知道,他曾经被领养过。
那个五十多岁的大学教授后来真的领养了他。
大学教授人很好,也很照顾他,只不过他还是没能和我读同一所小学,因为等到他办好了上学的手续,我们全家已经搬走了。
原本离开前我是要去看我哥的,养父母都买好了给我哥的礼物,可是养父突然有事,我们改了时间,没能见到我哥。
那一直是我的遗憾。
不过如今看这本日记,在那个时候,我哥已经被那个大学教授领养了。
可他从没提起过。
第47章
我带走了这本年代久远的日记,虽然这毫无疑问会被我哥发现,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连自杀都已经做出来,我还怕什么呢?
从他家离开的时候,我手里只有这本日记,以及他对我的抗拒和怨恨。
大概还有爱吧,那种不能为之的爱。
我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也搞不清楚除了“亲兄弟”这个我们随时可以脱下的关系之外,还有什么在阻止他遵从自己的内心去爱我。
亲兄弟。
无所谓啊。
我丝毫不看重这件事。
亲兄弟,本来就应该相爱。
在医院的时候,我也说过,如果他实在无法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我们也可以换一个城市生活,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亲兄弟,我们可以像每一对寻常的同性情侣一样在一起。
可他却说:“我们长得太像了。”
他总是在否定我对这段关系的畅想,我所有的提议全都被他否决。
我不懂,他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较劲。
不懂,也懒得懂了。
当他气若游丝地恳求我让我放过他的时候,我就懒得再继续追问了。
他就是不想而已。
爱跟要不要在一起没关系。
他似乎很爱我,比我爱他还多。
但他也很坚定地在拒绝我,甚至以死明志。
都这样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拿着那个绿皮日记本在他家楼下站了很久,像是在举办一场告别仪式,之后离开,做好了再也不能来的准备。
我给我哥找了个护工,至于我本人,再没出现在医院。
几次三番想去看看,但只要一想起他那双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在往冰窟里面坠。
我希望他看着我的时候是满含爱意的,结果呢,都是无助和绝望。
是我把他逼到了这一步?
我回了自己家,在沙发上坐着,几个小时没动一下。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三居室竟然这么大,大到我心里都发慌。
之后我又开始看我哥的日记,也大概开始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被领养过。
因为那样看似正常的安稳日子,他并没过几天。
1999年12月24日 大雪
平安夜。
可爷爷说这是洋人的节日,我们不过。
无所谓的,我对任何节日都没什么期待,除了春节。
不过现在我连春节也不期待了,因为小野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没觉得不高兴,我挺开心的。
小野跟着他的新爸爸妈妈去了别的城市,更好的城市,在那里他们会给他找更好的医生做手术。
今天上午我给小野打电话的时候,他跟我说过完年就要手术了,他会变得越来越强壮。
真好。
我的小野能更健康地长大了。
我多想在小野手术的时候陪着他,可是不能,我们离得太远了。
不过没关系,再长大一点我们就能自由地见面了。
我会努力学习,和他考一所大学,以后赚了钱,买一个房子,和他一起住。
我要一直一直跟小野在一起,他是我最爱最爱的弟弟。
这一页日记,我看了好久,反反复复,想着1999年那个平安夜。
我们全家搬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去见我哥,但第二天我就打了电话去福利院。
院长也没有告诉我他被领养的消息,想来是他叮嘱的。
可能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种生活长久不了。
对于自己的人生,他始终是悲观的吧。
院长让我留了新的联系号码,之后我哥打了过来。
后来我们约定每个星期六上午九点通电话,有时候是他打给我,有时候是我打给他。
我一直以为那个号码是福利院的新号码,可我在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