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9
定考取功名,不让你和孩子受苦。”
覃兰还是那般低着头应声,不善言辞的她甚至连句衬心的安抚都不会说。
但我能知道她对我感情深厚,我把覃兰拥进怀中,只盼会试中榜,方才不能辜负。可谁知命运弄人,残忍的吞噬世间温情,如刀刃般往心口中扎去。
天恩浩荡,蟾宫折桂正当时。大约是覃兰和她腹中孩儿给了我莫大的信心,那年会试中了一榜十三名,殿试后的第六天,鸣鼓声涛涛,丫鬟小厮们冲进来跟我说。
“恭喜少爷,圣上亲点您中了探花!”
我高兴的几乎发疯,却在外表上还需装出一副冷淡面孔。只因同我一起进考场的嫡出大哥不过二榜进士。
原恨意早已在无声中蔓延,我被亲授翰林院编修,拜在内阁大学士门下,兄长却只被外放去了边防小城。
几月里我埋头于翰林院,只记得那日天晴如海碧,艳阳天里春光无限。刚踏入严府大门,便有几个染血的丫鬟冲到我面前痛哭着说,三夫人怕是不行了,老爷还是赶紧过去看最后一眼吧。
一时间我心急如焚,宛如长剑刺穿了胸口般不知所措。我一路跑着冲进覃兰的卧房,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全然顾不上奶娘怀里刚出世还在啼哭的婴孩。我跪在覃兰面前,望着那幅和母亲临终前一般不舍的憔悴和绝望。
“真好,我原以为这一生都活的不像个样子。没想到还能……还能当个探花夫人……”覃兰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空洞的眼睛里落下无尽哀伤的眼泪,“龄郎,你……你就像照进我无望人生里的光。从你掀开盖头的那一刻起,从你发誓不会纳妾的那一刻起,我突然觉得,这一生值了……”
“孩子就叫严庭朗,好不好。你看着春光大好,庭院里明朗如镜……还有我栽下的那株桃树,可我却,却再也没机会等它开花了。”
我看着覃兰眼神逐渐暗淡,最后的声音停在她最美好的幻想之中。
这个我从未真心爱过的女子,这个我从未放在心里惦记的女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她从来没被人真心疼爱过,连他的丈夫也如是,可在那一刻起,从未有过的悲凉油然而生。我或许不爱她,却早已把她当成了溶入骨血的唯一亲人。
她不该就这样离开的,她不该就这样如漂浮柳絮般轻而易举的化为一缕相思。
我问过产婆,问过一直伺候覃兰的下人,以及负责她起居的婆子丫鬟,每月都来诊脉的大夫。
最后……最后是一直倾心照顾覃兰的大嫂。
全府最好的吃食,最上等的服侍,皆因我中了探花而福泽覃兰。可却是因为这份太重的担子,压垮了一小小女子最后的屏障。
孕期情绪低落,再加上太过的进补,内外联动下胎儿早产,活生生要了覃兰的性命。
原是大嫂身边的安婆子一直教唆下人去跟覃兰多嘴,说我当了探花,席面上往我跟前送妾和美婢的人数不胜数。还暗自指责覃兰根本不配为我正室,以后迟早有一天下堂而去。
而大嫂又要充做好人,带上大补的药材炖品去安抚失落伤心的弟妹……
人心怎会这般坏呢。终知真相的我跪在覃兰牌位前,同时也在谴责自己为何不多留一份心去关注妻子的情绪,为何不在她惶恐不安中坚定自己的意志。或许只要自己的一句话而已,覃兰便会挺过来。
可人已逝,害他家破的凶手却蒸蒸日上。大哥的孩子一个个呱呱落地,而他的朗儿却因早产身体孱弱,在襁褓中便开始喝药。
我原本还存了一份善念,觉得不会如此。
但祸不单行,覃兰走后的第五年,我因恩师一案被牵连,被斥为延平府推官。兄长却一路高升,在酒席后看着我和朗儿,忽说了句,这就是报应轮回。
“从小我便不如你,无论父亲和外人都道你才像个嫡出的孩子,我和母亲受尽耻辱,被人嘲笑。今儿看你过得如此不堪,我心里真是快活至极。探花郎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照样连妻儿都护不住……”
那一刻起,我才知道自己陷入多大的阴谋之中。覃兰的死,朗儿的病弱,以及在官场上的门派算计,被贬斥谩骂,皆因兄长从小时候蔓延而生的怨恨。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我看着手中从千里外京城送回的信件,忽觉心底一阵悲凉的畅快。正是春日好时光,覃兰种的那株桃花该盛开了,养在恩师张阁老房下的朗儿也成了翩翩少年郎。
十余年过去了,道貌岸然的长兄一步步踏入我编制的大网中。知道我马上升为总督,他此刻定如刀绞般妒恨。这把火烧的足够旺,贪念太深,便是推他入地狱的暗手。
严家被抄,长兄自尽。
和覃兰终是一报还了一报。
圣上年迈多疑,自然看出其中猫腻。一道圣旨之下,我被贬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当芝麻小吏。
众人皆知我终有起复的那一天,眉阳县地处蜀地,虽偏僻但也安宁。我架着马车,看一路上秋意盎然,只盼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人生之外,还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嗯嗯嗯?大家这么喜欢的话就不删随机小番外了!!
第48章 拜师
“简直胡闹!”
严光龄用力把毛笔放到砚台处,迎着初冬时开始发冷的阳光,蹙着眉心厉声道,“要么你自己下来,那么我让阿甫去院外接你!”
“可……可我脚已经麻了,动弹不得怎么办……”明徽抿着嘴唇,哀哀的望向严光龄。大约长年累月的心理压抑,加上身体瘦小羸弱,本就处于青春期的样貌模糊了性别。
他就爬在墙头处,一双漆黑上挑的桃花眼里隐约闪着星光,非常乖巧可怜的盯着对方。
本来这一举动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十分具有杀伤力度的。奈何严光龄早就在官场里修炼成了人精,他冷哼了一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拿起毛笔继续抄写那本《金刚经》。
“……”
那行吧,明徽心道果然勾搭帅哥的轻松日子过惯了,竟然还有人能爱答不理。很好,非常具有挑战性!
就这么傻愣愣的爬在墙头上也不是办法,明徽见对方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认认真真的开始翻越障碍物。可真费劲吧啦的上了墙,怎么往下跳又成了问题。毕竟有将近三米的高度,底下还没有垫脚的石头。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严光龄只装作没听见,依旧笔下劲足,一个字一个字用心感受。
“先生……”明徽这次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的趴着瓦砖,半掉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