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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的、毛滚滚的,有大概两个成年男子巴掌宽度的小玩意:一个灰扑扑的,以短兔绒缝制成的团子,浑身的毛发均匀地炸起来,圆乎乎的顶端是一点晕染开的白色,嫩黄色的喙和浅红的爪子隐没在炸开的毛发之中,颇有几分孩童的志趣。
“……小东西。”司若轻声道。
他手指轻轻拂过那圆乎乎毛球,好像是在抚摸那只已不知去向的小小白头鸟。
沈灼怀半蹲下来,用那双好像天生就会讲情话的眼睛盯着他,但此刻里面更多的是歉意:“前几日……我见到有鸟儿叫声,便突然想起了它。”他也伸出手指去,点点那圆球,“本说我们要一起将小东西养大的,若不是我……”
“莫谈往事了。”司若垂下眼睑,他迅速打断了沈灼怀。
“你能想起小东西……令我很开心。”他拨动着那软而舒适的毛团,注意到两片缝合的毛皮布料上,有一两针并不缜密的、跳脱的针脚,司若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他抬眸,冲沈灼怀说,“伸手出来给我看看。”
而听到这话,沈灼怀却像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迅速将手缩到背后去。
但在司若的注视之下,沈灼怀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他已经许久没有再用手套遮掩住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疤痕了,沟壑丛生的手掌上,新旧伤疤交织,深褐色与浅肉色的长条混在一起,饶是司若已经见过无数次,仍是心头一疼——但很快,他找到了“证据”:被绣花针扎出的血点,遍布着沈灼怀左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不太清晰。
但十指连心,一定很疼。
“你这又是何必……”司若轻轻抱怨,但这抱怨并不是在说沈灼怀多事,相反,他既是感激,又是心痛。
沈灼怀笑了笑,收回手来,故作轻松:“太久没做过针线活儿了,从前我可不是这个水准。”
忽然,一点温热呼吸靠近敏感的指尖。
沈灼怀一愣。
司若居然亲吻了一下他。
然后沈灼怀指尖又是一疼——
司若抬首,唇齿之间,有一点鲜艳的殷红颜色。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那猩红血迹,果不其然,是铁锈一般的咸腥味道。
他的脸有点红,不知是因为被沈灼怀给感动的,还是因为自己刚才这格外胆大包天的举动。
“以后你要是受伤——”司若说,“也只许在我的准肯下。”
沈灼怀呼吸一紧,眸光微闪,眼底升起一片危险的光。下一刻,冬被好似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落下来,遮住所有光线。黑暗之中,沈灼怀快准狠地抓住司若不安分的两只手腕,欺身而上——
“咚咚咚!”
“咚咚咚!”
然而就总在这种时候,总有不解风情的人来破坏难得旖旎。
沈灼怀放开手,司若的脸已经彻底红了,好似一颗饱满的水蜜桃,看得沈灼怀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他没好气地对外叫道:“谁?做什么?!”
门外人一愣,似乎是没意识到沈灼怀一大早竟会出现在司若房里,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少爷,司公子,温家公子有情。”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管家江百通。
沈灼怀眉头一皱:“温楚志?他一大早又作什么死?不去见他的画舫妹妹了?”
江百通一顿,又说:“……不是这位温公子,是温玉延、温公子。”
温玉延,是温楚志在刑部的表兄,也是当初帮了司若与沈灼怀忙的那位温家人。
听到江百通这样说,沈灼怀自然不能再做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怒气冲天地将被子一掀——司若探出头来,用唇语无声道:“温家表兄?”
沈灼怀点点头。
司若想了想,冲门外江百通道:“江管家,温公子是已到我们府上了吗?若是到了,还烦请他耐心等待片刻,我们、我很快就出去!”
“并非。”江百通见司若声音终于响起,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叔叔在临走前给自己那意味深长的叮嘱,赶忙道,“温公子递了封拜帖,请司公子过府一会。”
沈灼怀声音凉凉响起:“只有诺生一个人?”
“……是。”
沈灼怀声音没了。
不一会,打扮整齐的司若出了门来,还仔细阖上了房门,见江百通有些好奇地想往里看,轻咳一声:“咳,沈大人今早有些事找我谈。若是……”他顿了顿,“若是我祖父问起,你便说是公事,不方便透露。”
江百通了然点头。
梳洗一番,又简单用了点早饭,司若便动身了。
……
沈灼怀骤然被冷落,在外晃荡一圈后,又回到了司若房中,独守空房。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轻轻嗅着上头司若遗留下来的,草药的清苦香味。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混账的变态,可手指尖那酥酥痒痒的感觉好像还时刻存在着,仿佛数千只蚂蚁爬过。他抬起手,看到那上面被司若犬齿咬破的细小伤口,靠近鼻尖,闻了闻,又吻了吻。
厚重的冬被遮盖住几近所有光亮,适应过初期的黑暗后,沈灼怀能够清晰看到被褥中的一切,那棉布的纹,刺绣的花纹,以及司若不知什么时候掉下的一条青丝。他的呼吸逐渐浑浊,发烫,好像司若还陪在他身侧一般。
“咔”的一下,门被推开了。
脚步声响了起来,逐渐靠近床榻。
光亮突然重新出现在沈灼怀眼前,他一时没法承受那刺眼光芒,眯起眼睛。随即,被子被抖落——
“沈灼怀!!!”司若瞪大眼睛,气鼓鼓的,“你……你!给我起来!”他指着沈灼怀,有些结结巴巴的,“我、我不过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做……”司若深呼吸一下,给了沈灼怀一脚,“出去!!!”
沈灼怀坐直身子,头发因为方才被子压迫松了,一头长长的乌发散落在脑后,尾部有些稍微卷曲,他眯着眼,轻笑着,低声道:“谁知你这样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去人家家里做客好一会儿。”他声音嘶哑极了,里头有些遮掩不住的东西,随着他抬起的眼眸漫散开来。
司若脸颊飞起一片红云。
他转身出门去,重重地摔上了门。
沈灼怀用力眯了下眼睛,捏了捏眉心。
——“哗啦!”
结果还没等他睁开眼,一盆冷水就将他浇了个底朝天。
沈灼怀:“……”
沈灼怀苦巴巴望向司若:“诺生……”
“住、住嘴!”司若脸还有些嫣红,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不对!”他握拳,“先不说这个。”他顺手从旁边扯来一条擦脸的巾子,丢到沈灼怀脑袋上,而后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正色道,“温家表兄找我过去,是有正事要谈。”
“他请我帮他个忙。”